日上三竿,烈阳当空。 虽然最为热闹的"年关已过",但北京城中的欢喜气氛却是没有减弱分毫,最为热闹的长安大街上行人如织,将热闹的街市挤的满满当当。 街道两旁的青石砖上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皑皑白雪,店铺门口则是挂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一片热闹景象。 今年的这个年节,大抵是京师百姓近二十年间,过的最为幸福的一个年节。 虽然自当今天子继位之后,便是一扫辽东战局的颓势,并且先后取得了数次大捷,但那些从深山老林中走出来的女真人就好似百足之虫一般,始终苟延残喘,时不时的跳出来一次,令人不敢小觑。 好在天子多年的功伐终于在这个冬天取得了质变,蓟镇总兵卢象升率领麾下天雄军自大同而出,与自山海关而出的千余名辽东铁骑于蒙古都城察汗浩特城下大破女真和科尔沁部联军。 "卢阎王"阵斩女真大贝勒代善,使这名曾经威震辽东,令小儿止哭的悍将魂断科尔沁草原,只剩二贝勒阿敏率领着残兵败将,狼狈逃回赫图阿拉。 除此之外,辽东经略熊廷弼也有"捷报"呈递,苟延残喘多年的女真老酋努尔哈赤终究是没有挺过这个冬天,于惊恐交加中病死于赫图阿拉的汗王宫。 值此举国同庆之际,城中不少豪绅富商纷纷慷慨解囊,设厂施粥,赈济灾民,更有不少城外的小贩们涌入城中,使得长安街愈发喧嚣与热闹。 "馄饨.." "扁食.." "糖葫芦..". 长安街上人满为患,不时便有挑着扁担的小贩叫卖着自己的吃食,那扑面而来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动。 人间烟火气,最是凡人心。 在一众摩肩接踵的百姓之中,倒是有一对男女颇为引人注意,身上虽然穿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却是颇为不凡,尤其是其周围隐隐约约的围着几名壮汉,令人一瞧便知其来历不同凡响。 二人好似是颇有兴致,时不时的伴随着人流,在一个个摊位前驻足,其身后有一名管家模样的老人稍微错落两个身位,负责自怀中掏出银钱,给前方的二人结账。 还有一名瞧上去约莫有三四十岁,膀大腰圆的中年人不时眯起眼睛,警惕的盯着为男女介绍物件的商贩,好似随时会暴起伤人。 这一行人,正是当今大明天子朱由校及中宫皇后张嫣等人。 ... "爷,您已经许久没有陪宝珠出来逛逛了。" 或许是离开了高墙束缚的深宫,不用再恪守那些死板的规矩,张嫣的心情也是随之变好许多,与朱由校说话的语气也是亲昵了许多。 闻言,朱由校的脸上便是露出了一抹苦涩,下意识的搂紧了身旁的妇人,近些年他忙于国事,的确不曾抽身陪同张嫣外出闲逛。 "以后朕没事了,就陪宝珠出来逛逛。" 仔细想想,上一次"帝后"同时出游,恐怕还要追溯到刚刚大婚那会,朱由校曾陪着刚为人妇的张嫣于长安街闲逛过几次。 听到朱由校如此言语,始终默不作声的中年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苦笑,与身旁的"老管家"对视了一眼,皆是瞧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按理来说,今日这一趟"白龙鱼服"都不应该出现,毕竟女真老酋努尔哈赤新丧,女真八旗也是损失惨重,伤亡过半,谁也不敢保证那些自知穷途末路的女真人是否会在北京城中安排内应,伺机刺杀天子。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许是觉得有些累了,天子缓缓在一处酒肆处停下了脚步,领着张嫣随便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老管家"王安先于酒肆中的小二一步,眼疾手快的收拾了一番,默默的立于二人身后,负责警戒的锦衣卫指挥使赵吏则是低声对着身后的心腹吩咐了两句,又是瞧了瞧周围或远或近的男子,方才低头进了茶肆,坐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 朱由校才刚刚随便要了些吃食,便被身旁桌子传来的议论声吸引了注意力。 "建州女真狼子野心,为祸辽东多年,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除建州女真外,四川土司,贵州土司,云南土司莫不臣服,我大明当兴。" "尔等莫不是忘了福建巡抚南居益?红夷人也被我大明水师击退,不敢兴兵。" 许是说到兴奋处,这几名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便是猛地拿起了桌子上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听得这些人的议论声,朱由校的脸上也是不由得浮现了一抹淡笑,身旁的张嫣也是眯起了眼睛,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自己的丈夫便是一扫前朝留下来的"积弊",令得日渐腐朽的大明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