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城中的巡抚衙门内,镇南将军鲁钦与云南巡抚闵洪学面色难看的盯着堂中的几道身影,胸口不住的起伏,若是细细观瞧,还能发现他们眼角深处的惊恐。 "所言为真吗?王弄山土司沙氏起兵了?不过一日便是打下了元谋县,吾必奎也是不知所踪?" 巡抚大人青筋暴露,满脸的不可置信。 天子居然真的一语成谶了,老国公沐昌柞才刚刚逝去,便有土司坐不住了?迫不及待的跳出来生事? 虽然选择的对象也是互为大明打压对象的元谋土司吾必奎,但是闵洪学还是不免感到一丝心颤。 老国公沐昌柞尚在的时候,这些土司们纵然心中有百般不愿,但是起码还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是沐昌柞才刚刚离世,这些土司便是大兴刀兵,这是将明廷放在火上烤! 若是云南布政司对此置之不理,必将令得大明本就所剩无几的"威慑力"更加疲软,会有越来越多的土司不服从大明的管教。 若是大明出兵干涉...就凭那些疏于操练的卫所兵,如何能是那些驱虎逐狼的夷人士兵的对手? 闵洪学都怀疑那些卫所兵是否有勇气走上战场。 一念至此,闵洪学心中的怒火更甚,那元谋土司吾必奎终日里自诩勇武,怎的对上沙氏的时候,竟是连一日都抵挡不住? 竟被沙氏轻而易举的杀入了自家老寨,甚至于连自己的正妻都是沦为了沙氏二公子沙定洲的胯下玩物? 若是双方僵持不下,他说不定还能借机从中调和,起码也能为明廷挽回些许颜面,现如今局势居然呈现了一边倒,倒是令得闵洪学有些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挥挥手,鲁钦示意厅堂中的几名行商先行退去,这是他早已安排在元谋县外的"斥候",却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 待到几人离去之后,鲁钦也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面容同样涌现出了一抹愁容,微微颤抖的抚摸着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承宇,现如今我等该当如何?" "此风万万不可长啊。" 见得那几人呢离去,闵洪学说话也是随便了许多,连忙有些急促的问向身旁的鲁钦,全然不负往日的镇定模样。 此时的他格外庆幸,幸亏他同意了身旁这位"镇南将军"的请求,不顾城中众人的非议,令鲁钦拉起了一支新军,使得此时的他勉强有些许底气。 不然面对此等局势,仅靠那些只会种地的卫所兵们,大明必将颜面扫地,从此再也镇不住云南境内的大小土司们。 "将军,要令儿郎们试一试吗?" 闻听云南巡抚发问,一直立于二人身下的马守备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从惊慌失措中醒来,同样望向沉默不语的镇南将军, "即刻传令徽江府与临安府,令他们提高警戒,安抚城中百姓,谨防有人趁机生事,犯上作乱。" 过了好半晌,鲁钦方才有些艰难的睁开了双眼,低沉的嗓音给予了身旁的闵洪学与马守备二人不少信心。 说完此话之后,鲁钦突然停顿了下来,面上浮现了一抹犹豫之色,如此过了好半晌,方才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着云南巡抚闵洪学说道:"若是事情紧急,便将当地百姓驱散,尽数撤往昆明。" 此话一出,马守备便是先是有些愕然的看着镇南将军鲁钦,随后便是不由自主的看向身旁,身躯微微颤抖的云南巡抚。 按照大明的官场规矩,闵洪学一旦下达了此道命令,便是担下了云南诸府县的失土之责,事后一定会被追责。 从此无缘官场不说,说不定还会被论罪下狱。 若是再往大了说,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的帽子也是能扣到他的身上,到了那时便不是一个论罪下狱那么简单了吧,甚至会有身死族灭的下场。 "就这么做。" "马守备,即刻传令各府县,严加戒备,以防不测。" "如若事情紧急,即刻疏散百姓,撤往昆明。" 迎着二人有些殷切的注视,云南巡抚闵洪学咬了咬牙,有些急促的下达了自他就任云南巡抚以来,最为重大的命令。 与大明的"威慑力"相比,他闵洪学日后的仕途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见得闵洪学打定了主意,马守备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冲着云南巡抚躬身行礼之后,方才脚步急促的离开此间厅堂。 与闵洪学,鲁钦这等"外来人"不同,他乃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自是不愿意战火波及更多人,继而导致百姓们死伤惨重,怨声载道。 闵洪学能够下达此等决定,他心中只剩下了尊重与佩服。 "督抚大人,如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