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距离元谋县三百余里的云南府省会昆明城的城门才刚刚开启,便见得几名背着些许行囊的脚商神色惊慌,急匆匆的涌入了城中。 兴许是因为心中有事,那几名行商只顾着低头赶路,对于拦在他们身前,准备盘查的守城士卒都是视而不见。 "站住,干什么的!" 见到自己被无视,一名守城士卒面上有些许的挂不住,不由得心中不喜,声音阴冷的问向面前的几名行商。 同时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在这几名行商腰间所垮的行囊上着重停留了片刻,似他们这等"人精",只需一眼便能猜测到往来的行商身价几何,也好方便索要些"入城费"。 但是当这名士卒望向为首的行商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并非是如同往常一样,低声下气,满脸陪笑的老实模样,而是一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面庞。 尤其是其眼神中若隐若现的寒芒,竟是吓得这名守城士卒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这哪里像是行走各地的行商所能具有的眼神,这分明是杀人如麻的绿林土匪方才能有的眸子。 见状,守城士卒下意识的便要呼唤同伴,想要将眼前的这群人尽数拿下。 刚才他瞧得清楚,这些人虽然眼神冰冷,面容刚毅,但却都是汉人模样,并非是在地方上不可一世的"夷人老爷"。 只要是汉人,那就好办了。 "来人,将.." 守城士卒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到眼前为首的行商自手中拿出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在守城士卒面前一递,而后守城士卒便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后那几名行商也没有与守城士卒多做纠缠,只是冷哼一声,便无视了早已呆如木鸡的守城士卒,继续急匆匆的朝着昆明城中而去。 此间的异样早已被其余守城士卒看到眼里,待到确定那些行商消失在人群之中,不见半点踪影的时候,其余的守城士卒方才一窝蜂的靠了过来,有些神秘的问道:"老李,怎么回事?什么来头?" 他们这些守城士卒虽说是地位低下,但毕竟身上穿着一层官衣,背后站着大明朝廷,远不是些往来各地的行商能够招惹的起的。 怎么瞧刚才那架势,那行商像是出示了什么东西一般,而后这老李就像是失了魂一般,愣在原地。 "黔国公府.." 闻听自己同伴的声音,那姓李的守城士卒方才逐渐回过了神,有些哆嗦的说道,其面上仍有一抹后怕之色。 刚刚那名行商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冰冷,太过于骇人。 "黔国公府?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做生意呐。" 闻听是黔国公府的人,周遭的守城士卒们皆是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虽然黔国公府威势大不如前,但是在这昆明城中,依旧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们这些人的心头之上。 只是这几名守城士卒还是不免有些诧异,按理说黔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应该没有心思做生意了才对。 难道是族中旁系从外地闻讯赶回来奔丧?可那也不像啊。 堂堂黔国公府,世镇云南二百余年,即便是族中旁系也是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何至于沦落到做行商? 不过终究是黔国公府的家事,这些守城士卒又是胡乱讨论了一番,觉得无事之后便是各自散去,只留下那名被称为老李的守城士卒依旧于原地愣神。 他是昆明城中土生土长,从小听着黔国公府的故事长大,成年之后便是接了自己父亲的班,穿上了"官衣",充当起了守城士卒。 这大半辈子过去了,也是与黔国公府中的人打了不少交道,至少也认得几个黔国公府中的长随。 可是刚刚那伙行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与气势,哪里是黔国公府所供养的那些"亲兵"能够比拟的? 换句话说,倘若黔国公府中的"亲兵"们都能够有刚才那些人的气势,这黔国公府何至于沦落至此? 不过是老国公逝去,便是令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巡抚大人也是三令五申,严密注视一切可疑之人,怕的不就是那些土司们借此生事,犯上作乱吗? 倘若黔国公府还如同他所听到的故事中那般强势,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在他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中,黔国公府乃是大明的顶梁柱,沐家代替大明皇室镇守云南边陲,乃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大明刚刚平定云南的那些年,云南境内时常有土司不服教化,犯上作乱。对于这些人,黔国公府做出的回应也很简单,每一次皆是黔国公府率兵镇压,将所有心怀不轨,敢与大明朝廷作祟的土司尽皆剿灭。 黔国公府的威势,是前几任黔国公用实打实的"战绩"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