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三,晴。 伴随着东南八百里加急的军报,海外的红夷人似要对大明兴兵,袭击东南沿海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的在京城的士林之中,大街小巷之中流传开来。 闻听此间消息,风闻奏事的御史言官们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猫一般,兴奋异常。纷纷奋笔疾书,上书天子,重提"祖训",直斥"开海"之弊。 倒是市井之中的百姓们有些不以为意,既然那些红夷人要犯我大明,那打回去就是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自从天子继位,这大明打的仗还少吗? 难道将海禁了,那些万里之外的夷人就对大明没想法了?这岂不是自欺欺人?总不能那些夷人能够比关外的蒙古人以及辽东的女真人还要凶狠? 天子就连那些女真人都能收拾了,何况那些浑身毛发,宛若野人一般的野人呢? 尤其是当一些明白其中巨细的人告知了占据澎湖的红夷人仅仅只有千余人之后,市井之中的百姓们对此就更不在意了。 区区千余人马,就敢放言进犯大明?这些红夷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当真是撼树蚍蜉。 如今天下尚算"太平",关外的蒙古人与辽东的女真人刚刚被天子收拾了一顿,此刻正躲在自己的地盘上舔舐伤口,定然没有胆量从旁捣乱。 而且当今天子自继位之后,便是免去了"辽饷"。战事一启,宁愿开内帑,也不加征,不由让天下百姓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也令得京师之中的百姓们对于战事,不再像前些年那般,谈之色变。 但不管京中百姓们作何感想,天子朱由校还是不敢小觑,第一时间于乾清宫暖阁召见六部阁臣,共议国事。 ... ... "都说说吧,此次消息应当属实了。" "那些红夷人果然怀有二心。" 案牍之后的朱由校眉头微皱,目光凛冽的盯着下首正在不断传阅奏本的众臣们,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厌倦以及愤怒。 皇后张焉刚刚为他诞下嫡长子,他这段时间一直是终日待在坤宁宫之中,陪伴她们母子二人,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却不想因为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奏报,打破了此中宁静。 "陛下高瞻远瞩,臣等佩服。" 朱由校的声音才刚落下,暖阁之中便是响起了异口同声的恭维声。 抬眼望去,以内阁首辅周嘉谟为首,暖阁之中的这些红袍重臣们有一位算一位,皆是面带崇敬的望着案牍之后的天子。 前段时间,福建巡抚南居益上奏,占据澎湖不出的红夷人似有和谈之意,天子便是表现出了对此不屑一顾的态度,甚至传令福建以及两广,令他们严阵以待,以防不测。 而如今,果真一语成谶,这些红夷人果然不是真心归附,他们竟打着进犯大明的心思,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 朱由校并未理会麾下臣服的恭维,而是略微不满的摇了摇头。 一瞧这些人的神色,他便知道,这些位大臣们都没有将澎湖之中的荷兰人当回事,皆是认为不过是一场无关轻重的战争而已。 在这些人的心中一定认为此事只不过涉及到了"两国邦交",自己方才如此慎重,故而将所有人召集至此。 "传旨福建巡抚南居益,令他招安海商李旦,并共同出兵澎湖,将那些红夷人给朕尽数留在大明的海域。" "事成之后,可允准李旦等人一个闲职官身。" 清了清嗓子,见到所有重臣皆是将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朱由校方才缓缓的说道,声音依旧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闻听此话,周嘉谟等人脸色皆是有些古怪,有些不明所以的望了望身旁的袍泽。 这海商李旦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劳烦天子接二连三点到他的名字,甚至已经第二次降下圣谕,可给予他一个官身。 不过是一个靠走私起家的商人罢了,朝廷水师翻手可灭之,何至于这般重视。.. "传旨两广总督胡应台,令其严密注视澳门上的弗朗机人,并尽量调遣麾下战船,驰援福建。" 没有理会麾下臣属们有些古怪的脸色,案牍之后的朱由校依旧在自顾自的说道,没有丝毫为这些人解答迷惑的意思。 见得天子如此言说,首辅周嘉谟也是不由得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躬身应是,未就给予李旦一个官身的事情而与天子产生争执。 与这位年轻天子共事久了,他已是渐渐熟悉了朱由校的乾纲独断。 "陛下,若是红夷人大举来犯,福建水师不敌,我大明该当如何?" 就当所有人以为此间事了的时候,一道有些不和谐的声音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