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清晨,紫禁城上方一片白雾。 新晋的文渊阁大学士以及东阁大学士朱国桢在司礼监秉笔的太监下,迈着有些轻快的步伐,越过偌大的皇极殿广场,朝着乾清宫而去。 从天启四年开始,朝堂上的大事是一件接着一件。 先是三朝元老,阁老何宗彦逝世,而后东阁大学士朱国祚也是抱病不出。 在此等情况之下,蛰伏已久的东林官员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开始逐渐露头,而后更是在商议何阁老哀荣一事上大放异彩。 未等东林官员窃喜多久,天子便将他们二人晋封为大学士,抬进内阁,着实引发了一阵讨论。 尚不死心的东林官员在督察院敛都御史赵南星的带领下,重新呼风唤雨,意图起复东林大佬叶向高,借以与他们二人分庭抗礼。 眼看着朝廷上就要再度"众正盈朝",却不想因为东林官员阮大铖的背刺而导致峰回路转,更是令得朝野上下为之一震。 东林党魁赵南星老大人,一日连上三道辞表,请求回家荣养。被天子驳斥之后,仍不死心,连续多日上书天子,请求乞骸骨。 如此往复三日,天子终于是“勉强”下旨,允许左都御史赵南星回老家荣养终年。其空出来的位置,由"东林"官员,左敛都御史左光斗接任。 短短数年时间,左光斗一跃成为九卿之一。 而后东林骨干高攀龙也"因病"向天子递交辞呈,天子甚至只是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便几乎迫不及待的同意了高樊龙的辞呈。 随着这二人先后去职,东林官员在朝堂上硕果仅存的力量也随之烟消云散。没有了这两位大佬冲在前方,摇旗呐喊,其余普通的东林官员便犹如一盘散沙,不成气候。 如此,东林大佬叶向高回京,重入中枢也便成为了一个陈年笑话,被搁置不谈。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位新晋的阁臣对视了一眼,脸上均是有着一抹苦笑。 他们二人在党争最为激烈的时候,都能独善其身,努力在泥潭中保持着清白。但是眼下却是已被打上了"帝党"的标记。 吏部天官周嘉谟有些微微失神,天子继位已有数年,大势已成。已然能够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不动声色之间便掌握朝纲,独断乾坤。 自己作为被天子强行抬进内阁的阁臣,日后若是与天子意见相悖,定然会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这大明朝堂便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 说不定,便会如同昔日的刘一璟,韩鑛一般,不得不乞骸骨,回家终老。 身为大明文官的一分子,他不能的不希望天子对于朝廷的掌控力过甚,只是眼下朝局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天子掌控。 时也命也,此间局势已然由不得他们了。 朝中有户部尚书毕自严,兵部尚书孙承宗,工部尚书徐光启这三位当之无愧的"帝党",北京城外有十万如狼似虎的京营士兵从一侧虎视眈眈。 想到此处,周嘉谟只觉后背一寒,不知不觉中,天子竟然已将朝局完完全全的握在手心中了。 正思虑间,司礼监秉笔轻咳一声。 抬眼望去,竟是已行至乾清宫白玉阶下。 ... ... “臣等见过皇上。” 乾清宫暖阁内,心中思虑万千的周嘉谟以及朱国桢冲着案牍之后的年轻天子躬身行礼。 "两位卿家来了,坐吧。" 天子清冷的声音自案牍之后传出,使人听不出喜怒。 "陛下,不知今日相召?" 及至宫娥奉上香茗,新晋的文渊阁大学士周嘉谟微微抬头,朝着天子问道。 "天官对于辽东如何看?" 朱由校的声音悠悠响起,引得周嘉谟以及朱国桢心中一紧。 当今天子当真是个好战的,他们二人才刚入阁,就迫不及待的要他们表明立场了吗? 如若答案不能令天子满意,怕是这还没做热乎的阁臣之位,就要交出去了吧。 "陛下,建州女真狼子野心,于关外虎视眈眈,不可小觑。女真建奴一日不除,边关一日不稳。" 周嘉谟拧眉,恭声说道。 虽然心中对于天子信重武人之举仍旧有些不喜,但是周嘉谟也知晓关外那些女真人对于大明边关具有何等的威胁。 更别提,那老酋努尔哈赤已然公开反明,建国称汗。 如若不将其剿除,大明该如何自处?天朝上国的脸面又该往哪里搁。 "部堂,您的意思呢?" 朱由校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转而问向自进了乾清宫暖阁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