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三,晴。 紫禁城,乾清宫暖阁内,满堂朱袍。 天子朱由校端坐于鎏金龙椅之上,神色微妙的打量着暖阁的众臣,让人猜不透其心中想法。 除了抱病在家的东阁大学士朱国祚以外,六部九卿以及新晋的两位阁臣均是落座于此,进行庭推议政。 吏部天官周嘉谟以及礼部尚书朱国桢率领着兵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毕自严,工部尚书徐光启坐在一边。 督查院左都御史赵南星,领着高攀龙等清流御史坐在另一边。 刑部尚书乔云升则是老神在在的坐在他们双方中间,神色轻松,好似全然感受不到有些尴尬的气氛一般。 两方人马座次显得泾渭分明,仿佛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在今日分个高下一般。 "诸位都到齐了,近日朝野上关于起复叶阁老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即便是朕,都有所耳闻。" "今日索性好好商议一番此事。" 朱由校清了清嗓子,率先抛出了话题。 其声音平淡,眼神清澈,谁也瞧不出这位天子心中究竟作何感想。 "陛下,叶阁老虽然对朝廷忠心耿耿,任职期间也多有建树,在朝野内外都享受不小的声誉,但毕竟年事已高,还能如同昔年一般,有足够多的精力入处理国事还尚未可知。" "还请陛下三思。" 些许的沉默过后,刚刚被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的周嘉谟率先起身,冲着朱由校拱手说道,算是打响了今日战役的第一枪。 除了坐在上首的朱由校之外,没有人发现周嘉谟掩藏在眼角深处的一抹不喜。 万历三十五年,叶向高被万历皇帝拜为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并自万历三十六年开始,独自一人执掌内阁,长达七年之久。 在叶向高执掌内阁的时期,也是朝堂上党争最为激烈的时候。以叶向高为首的东林官员,对其余党派的官员大肆打压,将朝堂弄的一片乌烟瘴气。 当时掌管官员升迁问题的吏部,因为叶向高的存在而变得有名无实。 有此等原因在,周嘉谟自是不希望叶向高归京,重新回归中枢。 更何况,以叶向高的履历,若是回到京师,定然是要再度入阁,充当首辅。如此,周嘉谟的存在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而且叶向高一旦归京,说不定被天子打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的东林党便会瞬间卷土重来,重新占据朝堂,将朝野变成他们的一言堂,恢复所谓的"众正盈朝"。 不管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还是出于对朝局的考虑,周嘉谟都不希望叶向高重回中枢。 "荒谬!" "皇上,天官所言荒谬至极。" "据臣所知,叶阁老身体康健,并依旧心系朝廷,渴望回京,为皇上效力。" 督查院左敛都御史高樊龙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愠怒,也不顾他与周嘉谟官职上的差距了,径自起身,冲着皇位上的朱由校嚷嚷道。 他们东林官员好不容易才等来眼下朝局空虚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更何况,叶阁老回归中枢乃是众望所归,岂是周嘉谟一人便可阻止的?此举无异于螳臂挡车,可笑至极。 "陛下,眼下边镇不稳,朝局不宜再起波澜,还请陛下三思。" 东阁大学士朱国桢也是起身应援,并且将矛头直指东林。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还讲究些什么。 "嘶。" 朱国桢此话一出,暖内阁便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抬眼望去,一些列席旁听的六道言官们皆是一脸震惊的望着刚刚出声的礼部尚书朱国桢。 这位新晋的阁老,当真是敢说呐。 “岂有此理!” 一直默不作声的左都御史赵南星拍案而起,怒视朱国桢。 高樊龙履历较浅,还没有资格与朱国桢这般说话。可他却是有所不同,他赵南星身为东林党魁之一,有这个资格与底气。 见到两位大佬意见相左,又涉及到了边镇问题,暖阁中的众人皆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兵部尚书孙承宗。 盼着这位"帝师"能给出一个中肯的建议。 "老师,您怎么看。" 朱由校轻咳一声,有些清冷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 此话一出,孙承宗心中便是一苦,好端端的怎么将话题抛到了他身上,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陛下,老酋一统漠南蒙古,边境不稳,中央的确不宜妄动。" 孙承宗自是知道朱由校的心中所想,绞尽脑汁,勉强找了一个理由,用来搪塞赵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