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省,泉州府。 城中占地颇广的一处府邸内人影绰绰,府中所有的下人们均在管家的带领下站在前院中,准备迎接自己的老爷归来。 有些刚进府的下人还是第一次见得这般阵仗,不由得小声的问身旁的伙伴:"田哥,咱们家老爷究竟是作何营生,竟然这么大的排场?" 被问到的那名下人先是小心翼翼的看向站在院落中央的管家,见没有引来他的注意,便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咱们家老爷听说是做海上生意的,所有海上的事都是咱们家老爷说的算。" 闻听此言,那名新进府的下人不由得噗嗤一声,有些想当然的说道:"田哥你这话有些夸大了吧,咱们家老爷若是本事这般大,朝廷岂会容他?" 见得新来的这人居然敢反驳自己,田哥下意识的便要反驳:"你懂什么..." 不过还未等他将话说完,屹立在院落中央的管家便突然一回头,"噤声。"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嘈杂的院落顿时安静了下来。 或许有些新来的下人对于自家老爷不甚了解,但是所有人却都对院落中的老管家毕恭毕敬。 因为这老管家,是当真敢杀人呐... 过了片刻,府邸大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随后便有几名莽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其中,为首之人皮肤黝黑,一脸的络腮胡子。身着一件简单的素衣,腰间挂着一枚精美的玉佩,一眼就知价值非凡。 "老爷到!" 年迈的老管家脸上泛起了一抹喜色,朝着身后的下人们吩咐了一句。 随后在院落中的下人们便在老管家的带领下,齐齐躬身行礼。 早在他们进府的第一天,他们便被培训过此等礼仪。 "哈哈哈,好。赏,全都有赏。" 见得众人躬身,那名腰间挂着玉佩的莽汉也是大笑几声,随意的挥了挥手,便带着身后几人越过此间院落,径直朝着后宅而去。 在场的下人们听闻家主有赏,更是喜不自胜,高声谢赏。 尤其是一些在此间府邸待了数年的下人们反应则更为剧烈。 因为自家家主平素并不居住在此,有时一年都不曾回到此处府邸。但是每当回返,定然有钱财赐下,数量之大,远超他们平日的俸禄。 ... ... "义父,您不该此时回返啊,眼下的局势有些敏感啊。" 府邸后院的书房内,一名年岁看上去仅仅二十余的年轻人正一脸担心的冲着坐在上首的莽汉说道。.. "哈哈哈哈,吾儿不必担心。我李旦纵横海上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过是新任福建巡抚即将到任而已,这又何妨?" 见到自己义子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之色,李旦不由得大笑一声,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枉他多年以来,对这名叫郑芝龙的义子的栽培。 在外面,他是横行海上的"中国船长",在家里,他只是一个希翼得到后辈关心的父亲。 "义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儿子听说那新任福建巡抚南居益与商周祚交情匪浅,常有书信往来,义父不可不防啊。" 见到李旦对自己的话语不以为意,郑芝龙的语气愈发的急促起来。 闻听此话,李旦终于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头也皱了起来。 前任巡抚商周祚在任三年,虽然并没有做出太多令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政绩,但是对于李旦等海商来说,却是令他们有些烦不胜烦。 与大多数文绉绉的读书人不同,那商周祚竟然是一名杀伐果断的主战派,并且态度极为强硬。 他曾数次派人拉拢于他,但是全被商周祚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事实上,若不是福建水师孱弱,并且又有着红夷人肆虐沿海边海,恐怕商周祚早已将他们这些海商一网打尽。 若是那新任巡抚也与这商周祚一般,态度强硬且油盐不进的话,那事情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义父,不若联合官府,一并将那些红夷人赶出澎湖,借以缓和我们和朝廷之间的关系?" 就当书房内气氛有些焦灼的时候,郑芝龙轻咳一声,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自家人知自家事。 自己的义父虽然称霸海上,是眼下东南沿海地区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可是自己的义父始终有一颗落叶归根的心。 他一直想要得到朝廷的认可,荣耀门庭。为此,他曾多次派人与前任福建巡抚商周祚商议,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此话一出,李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