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他,是桓宣吧。谢旃垂目,她眼梢微微有点红,说起他字时又轻又急,然而其中的稠密亲近他听得出来的。心里苦涩到了极点。还要提江东吗?她把那个他字说的那样不同,桓宣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极重的一笔,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转过目光:“顾老先生德高望重,应该是有别的缘故。” 几次相见,他能确定顾玄素不知情。顾玄素年事已高,平日里独居城外专心治史,并不如何过问外界的消息。但他很疑心是顾休之是知道的。顾家诗礼旧族,极是看重名誉,也许顾休之并不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 傅云晚也想到了这点,初时的喜悦里突然掺杂了一丝阴霾,默默低了头。 “绥绥。”谢旃突然有点后悔告诉她这些。若在过去,他是绝不会告诉她的,这世道太苦,他总想着为她打造一所无风无雨的安乐之处,不让她承受任何苦难。然而这次相见,她比从前沉稳历练许多,又让他有些动摇。 也许一味护着她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呢?毕竟他最多,也只能再护她十年,而她已经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成长起来了,以后只会走得更远,更好:“也许有不尽如人意之事,但我亲身拜望过顾老先生两次,他很想念你。” 傅云晚抬眼,对上他干净柔和的眸子, 带着深深的关切,专注地看着她。往昔一霎时流动着划过,心上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弥漫,急急转开了脸:“我也很想念他老人家。” 谢旃看见了她的紧张,也看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希望,她还是肯怜惜他的吧?哪怕他这样卑劣。他太熟悉她这种眼神,过去,她总会这样看着他。 希望如同潮水,一霎时涨到最高,终是忍不住试探:“会盟定在腊月二十一,若是顺利,二十二日我会启程返回江东。绥绥。” 傅云晚心里砰地一跳,本能地预感到他要说什么,急急打断:“那么,等关隘开放之后,我去看望他老人家。” 未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谢旃涩涩一笑。她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怕他说出来,也许是不想当面拒绝吧,所以打断了他。可是,又怎么能忍住不说。“临近年关,年前是不可能开放了,正月过年,大约也是不行,待各处衔接好,应当在三四月间。” 但其中变数难以预料,最大的变数便是桓宣。他冷眼旁观,桓宣这次,要反。 这一反,局势从此天翻地覆,对和谈结果会有什么影响,便是他也难以确定。“绥绥。” 话还没说出口,又已听见她急急的声音:“也快的很。” 是快得很。短短几个月,他与她便走到了这一步。谢旃低着头:“绥绥。” 傅云晚看着窗外,眼睛酸胀着不敢回头,也不想听,然而他苦涩缓慢的声音终于还是送进耳朵里:“真的不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眼睛一下子湿了,在窗纸上描出闪着光的模糊影像,许久,摇了摇头。 她一再打断,就是不想亲口拒绝。可是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谢旃低了头,以手加额,指尖触到淡淡的湿气。多么卑劣善变的自己。那次相见时说好了以后再不相见,后面又一次次相见。安排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带她走,此时却又踌躇犹豫,想要听她自己决断。更盼望着那个决断,如他所愿。 而她终是拒绝了。她虽柔软,却也固执。上次既然说过再不相见,那么她在那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吧。只不过,选的不是他。 屋里安静到了极点,角落香炉里檀香丝丝缕缕散着,许久,谢旃极力抽身。事已至此,又怎么能这副模样,让她难过。从怀中取出一摞字帖:“我这些天为你描了些字帖,你闲来无事的时候便继续习练吧。” 傅云晚回头,看见他手中厚厚一摞双钩字帖,少说也有三四十张。这字帖是要比着大家法帖,一笔笔勾勒出轮廓,中间留白,以供学习者填补描摹。从前她跟着他习字,他便时常描字帖给她用,一张双钩少说也得几刻钟才能写完,这厚厚一摞花了他多少功夫?他如今军务繁忙又且病着,她简直是罪该万死了。 伸手接过,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无声无息,落在纸上。要拿出最大的意志,才能让自己不哭出声:“好。” 谢旃顿了顿,不舍得松手,终是松开了手。这一个好字,也许就是结 果了吧。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听见外面来回走动,焦急郁燥的脚步声,是桓宣,他等了太久,他耐心一向并不很好,等急了吧。而她,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谢旃慢慢起身:“绥绥,我该走了。” 该走了。那些过往,终究再也回不去了。定定看她一眼:“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