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个行尸走肉般的酒鬼;但如果是有眼光的人,就会发现这人的眸子明亮得很,不时还有精芒如利剑般闪过,知道对方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左车儿不仅知道对方精明,还知道对方有大智慧,有神鬼难测的手段,所以他执礼甚恭,甚至有些拘束、惶恐,仿佛连呼吸这种本能都要忘记,把握不好节奏。 “卑职接到消息,说有贵人今日到松林镇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是先生亲至......卑职久仰先生大名,恨不能早见......只是先生金贵,身边竟然没有高手护卫,万一出了什么差池,卑职有十颗脑袋也担不起责任......” 左车儿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 只因他面前的这人,叫作黄远岱。 河北义军的幕后首脑! 黄远岱神态轻松,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是作为胡商来的,手里有路引,官府有我的户籍,认识我收了我孝敬钱的胡子官将也不少,要那么多护卫做什么。 “我敢堂堂正正进你的门,就不怕这里的胡子瞧见。你不用太过紧张,说正事。我要你做的准备,你可都做好了?” 不同于几年前,眼下左车儿在一品楼里,已经份量不轻的存在,耳闻目睹过很多机密,知道黄远岱有正经胡商身份,经常跟胡人官将来往,等闲绝对不会出问题。 但眼下不是寻常时候,对方来了他的地面,容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回禀先生,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命令下达,各部就可以立即行动!”左车儿回答得信心十足。 这几个月来,很多人陆陆续续来到了松林镇,是左车儿负责接待、安排隐蔽之处的——他不断往来于州、县、乡里,主要就是完成这个任务。 现如今,集中在松林镇附近的人手,已经多达千余,而且全都是修行者,御气境以上的修行者! 这么多人,等闲自然藏不住,但左车儿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按照命令,在自己和自己人置办的宅院、庄子里修建地下堡垒,所以分几个月藏这些人并不难。 黄远岱微微颔首:“我这次来,就是给你传达命令。你立即安排人手传讯,今夜子时,所有修行者倾巢而出,按照预定计划行事!” 左车儿精神一震。 虽然他在看到黄远岱出现于松林镇的时候,便对这个情况有所预感,但如今亲耳听到命令,想到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要在今夜发动,仍是压抑不住激动之情,只感觉浑身的热血都在朝脑门涌去。 “卑职领命!”左车儿奋然抱拳。 ...... 当披甲带刀、人高马大的衙门兵丁出现在面前,李大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感到害怕。 他想要低头绕走,却发现对方的胸甲始终挡在眼前,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来找他这个普普通通的铁匠铺小师傅的。 “你就是李大头?” 李大头听到了对方生硬的大齐官话。 “是......是我。” 李大头一脸茫然。 “你有贰心?” 闻听此言,李大头更加迷茫:“什.....什么贰心?” “你想造反?” 这四个字落在李大头耳中,尤其晴天霹雳,将他震得惊恐万分。 李大头连忙辩解:“不,我没有,大人......冤枉啊!” 兵丁头目冷哼一声:“骂我们是狗官,仇视王庭,还煽动其他人不效忠天元,你难道都忘了?” 李大头这才看见,在这位身材雄伟的兵丁背后,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药铺的伙计! 李大头顿时如坠冰窟。 萧燕在河北地的确是建立了新规矩,令官民相安无事,但她的统治手段不可能只是怀柔,对那些诋毁天元部族,仇视天元王庭的隐患,她同样在大力惩处。 李大头没想到的是,前一两年还经常跟自己一起,暗地里唾骂胡人的药铺伙计,今天会因为他说了不该说的话,而背地里向衙门告发他。 “带走!”兵丁头目丢给药铺伙计二两银子,而后大手一挥,李大头立即被人一刀鞘砸在脑门上,眼前顿时一黑,而后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拖走。 到了衙门的大牢,李大头被审问被拷打被折磨,没一个时辰,便已是遍体鳞伤、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等他从头晕目眩的状态稍微清醒一些,已是被丢在牢房里一个时辰后,他感觉浑身的骨头、血肉没一块不痛,但这种疼痛又时远时近,好像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他连抬抬手指都已不能。 于是李大头本能的感觉到,他离死不远了。 要是没有人救他出去,不给他请大夫治疗,最多三天,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李大头想不到有谁,能从衙门里把他救出去。 他地位卑微,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家里也没有银子,可以贿赂衙门官吏。 李大头绝望了。 绝望让他浑身颤抖、涕泗横流。 到了这时,他终于意识到,他错了,他的人生走错了。 在他处于热血的少年时期,该为不平事出头的时候,他没有胆量行动,眼看着左车儿持刀而行,却只能恼羞成怒的背后嘲讽对方; 在他距离而立之年不是太远的时候,他本该学会人情世故,却没有像左车儿一样,果断投靠胡人做对方的走狗,只能眼看着左车儿富贵显赫。 现在,他还因为嫉妒左车儿言语有失,即将送掉性命。 错误的选择,失败的人生。 如果有机会从头再来,李大头一定会在左车儿刚投靠胡人,正被乡亲父老咒骂,孤独无助的时候,走出铁匠铺,走进那座他每天都要隔街而望的酒楼,站到对方身后,跟对方一起弯腰屈膝的恭迎胡人。 想到这里,李大头嚎哭出声。 就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