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虽然没有着急赶路,但队伍毕竟是轻骑,还没有携带辎重车辆,故而没用几天就到了达旦王庭。 在距离达旦王庭六十里的东边,是两军对峙的战场,先期抵达的雁门军早已扎好营寨,跟达旦军互为犄角。 天元、契丹联军的营寨,也是泾渭分明,没有混杂在一起,同样是处在可以最好相互呼应的位置上。 就如赵宁所料的那样,双方没有开战。 天元、契丹两军都是紧闭辕门,高挂免战牌。达旦军这段时间被打的头破血流,眼下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自然是乐得多休整两日。 雁门军同样需要养精蓄锐。 在此之前,赵玄极肯定跟达旦可汗见过了,赵宁就没有去达旦王庭,而是径直到了雁门军大营。 进了辕门,首先吸引到赵宁注意的,不是正在操练的将士,而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犒军物资,酒肉尤其多得离谱。 不用问,赵宁就知道,这必然是达旦部送来的。 见着赵北望夫妇的时候,他俩正在对着一本账册,清点达旦部送来的物资,工作主要是王柔花在做,赵北望就是跟着瞧个热闹而已。 从这些犒军物资中就可以看出,达旦部态度十分端正,赵北望跟王柔花都分外满意。 但赵宁在接过账本,随手翻看两眼后,却撇撇嘴说了一句:“远远不够。”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回雁门军出关,达旦部要负责军粮,眼下在军粮之外,达旦部还多给了无数好酒好肉,赵宁却说远远不够,这让赵北望很是费解。 “你这臭小子,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要更多?我们又不是来打劫达旦部的,要他们那么多财货做什么?” 赵北望牛眼一瞪,决定履行一下自己作为父亲的职责,好好教一教赵宁,做人不要太贪婪的道理。 赵宁不答反问:“我们参与此战的目的是什么?我们想要得到什么?” 赵北望夫妇相视一眼,见赵宁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都有些云里雾里。 雁门军此番出征,当然是有皇命在身,为了教训天元部,让他们付出代价,并维护草原有利于大齐的“正常秩序”。 “雁门军要想得到的,自然是军功!”赵北望一副你敢胡说八道,我就给你紧紧皮的模样。 赵宁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老神在在道:“依我看,应该是另外两个字。” “什么字?” “财富。” 赵北望果然一巴掌就拍了过来,“胡说八道!” ...... 片刻后,赵宁跟赵北望夫妇坐在了大帐里,左右都被屏退,空旷的大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赵宁揉了揉脑袋,他刚刚本来做足了准备,要躲过赵北望那巴掌的,最后还是低估了赵北望王极境的实力,这一下挨得颇为结实。 赵北望端坐如雕像,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有拍赵宁那一巴掌,也没有因为这个举动,差些被王柔花揪掉腰间的一块肉。 “对赵氏跟雁门军而言,军功才是立身之本,钱财并不是最重要的。你为何那么想要达旦部的财富?”王柔花看着赵宁问。 跟赵北望老是想要教育少年儿子不同,王柔花跟赵宁说话的时候,基本都是平等交流的意思,尤其是现在,她早已把赵宁当作了同一个层面的存在。 赵宁没有避讳,并且语出惊人:“如果军功得不到呢?” “怎么会得不到军功?你小子......”赵北望正要说一句你小子休得轻浮,大丈夫为人处世要稳重,信口开河之辈难成大器,就被王柔花给瞪了回去。 “大战至今,我们伤亡四万上下,斩首六万余级,战绩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毕竟是胜了,军功是实打实的。陛下......为何不给我们军功?”王柔花问。 听到皇帝不给军功这个疑问,赵北望诧异不已,不可置信的看向王柔花。对方把这话说得很顺畅,可在他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 赵宁仍旧是不答反问:“娘亲觉得这是为何?” 王柔花陷入沉吟。 见王柔花跟赵宁,都几乎已经认定皇帝不会给军功,赵北望反而没有再惊讶,也跟着沉默下来。 作为雁门军主将,朝廷的镇北大将军,赵北望对安思明不可能没有密切关注。而只要思考安思明部下,实力强得反常的原因,就一定会有别样想法。 “军功的事,终究还要看陛下怎么说,暂且可以不论。”王柔花选择先将这个问题搁置,“你为何一定要向达旦部勒索钱财?” 赵宁道:“有了钱财,就能壮大赵氏实力。父亲,母亲,天下形势要大变了,狂风暴雨即将来临——甚至可以说已经来临! “在这个风暴中,赵氏要保全自身,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强大自身。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 赵北望面容变得肃杀,看赵宁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他没了再打断赵宁话的意思,只是静静听着两个智慧,明显比自己高的人商谈家族大计。 “你打算向达旦部勒索多少?”王柔花问。 赵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头道来:“这些年来,家族每年的进帐都很稳定,共计五百万金上下。四年之内,我要家族每年的进帐达到两千万金! “想达成这个目的,就必须扩大各种产业的规模,并掌握新的巨大财富来源——譬如说漕运。而这两者中,无论哪一个,都离不开前期的巨大投入。 “达旦部毕竟是四大王庭之一,草原上的老牌大部族,底蕴深厚,又临近西域,商贾繁盛,财富如山,这回面临的还是灭族之祸。 “我们兴师动众救援他们,家族杰出子弟死伤无数,要一年的进帐不过分。” 此番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