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岭直到晚间才回来。
“还没睡?”
“在等你。”赵瑾撑着下巴开口。
裴西岭眼眸浮上笑意:“我先换身衣裳。”
赵瑾点点头,转身叫惜夏先摆膳。
料想他是没时间用晚膳的。
果然裴西岭从里间回来后就大步走到桌前坐下,快速用起了膳。
赵瑾看他吃的香,竟也觉得饿了,便跟着用了些。
待两人用完膳,漱过口后,她这才问道:“你是才从安阳郡王府回来?”
“该去看看他。”裴西岭点头,“韩府倒是有眼色,直接将长宁郡主的尸身送了回去。”
“便是韩府不给,以安阳郡王的性子,怕也是得要回去的。”
出嫁女离世按说不该送回娘家办身后事,只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皇家素来都是最重规矩却有最不讲规矩的地方。
先前因为长宁郡主坏透的名声,纵然韩氏迎了她进门,可心里有多不乐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虽因为她的身份和爵位没法明目张胆的针对欺压,可后宅里叫人吃暗亏的手段数不胜数,韩氏作为百年世家更是个中翘楚。
对于韩郡马那一脉如何孤立暗讽长宁郡主,长房不会一点不知情,而今日长宁郡主更溺毙在他长房府里,还扯上了三房夫人,他们正是心虚的时候,所以忙不迭就叫韩郡马将长宁郡主的尸身送回安阳郡王府了。
与此同时,他们自家府内也快速挂起了白,还着人去安阳郡王府商议长宁郡主的身后事,却被赶出了门。
“安阳郡王如何?”赵瑾问。
“还在哭,自长宁郡主溺亡的消息传来后,至今滴水未进。”
赵瑾道:“今日韩老夫人过寿,大家都没收到长宁郡主回京的消息,不知她为何忽然回来?”
裴西岭道:“据韩郡马所言,长宁郡主是为两月后安阳郡王的寿辰回来,恰好韩老夫人寿辰在前,索性提前回来了。”
这理由……只怕安阳郡王听到更要哭坏了。
赵瑾道:“二皇子若早有心思,只怕是他刻意引回来的。”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赵瑾顿了片刻,转而道:“我方才收到消息,六皇子的人似乎要弹劾徐总督,不过并不清楚他找出了徐总督哪些把柄,我们……要推一把么?”
徐总督若与六皇子为敌,反倒会叫二皇子更得势。
他们帮六皇子也等于帮自己。
裴西岭想了想,摇头:“先观望观望吧,徐广寅没那么容易倒。”徐总督名广寅。
赵瑾也没再说什么。
长宁郡主到底是宗室郡主,纵然她生前名声不好,可一死百怨消,大家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对她之死也是哀叹惋惜多些。
韩氏也很识趣,上门两回被安阳郡王打出去两回也丝毫没恼,反而做足了谦恭态度。
对安阳郡王恭顺变相等于对皇室、对建文帝恭顺,所以他们一点也没脾气。
翌日一早,赵瑾终于知道六皇子参了徐总督什么。
——中饱私囊,私德有亏。
后者大家都知道是因何故,只是前者却不清楚,也不知这中饱私囊的程度是轻是重,不过以六皇子党半数出动的情形来看,显然要不得善了。
随后竟牵连出一桩草菅十三条人命的大案,给出的线索也很足,只消顺着查下去,证据确凿是一定的。
众人也顷刻顿悟——六皇子不止有后手,还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就在朝野内外都在因此事掀起轩然大波时,当日傍晚徐总督就进京了。
赵瑾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不由挑眉开口:“这样快么?”
“许也是急了吧。”惜夏道,“徐总督一路快马加鞭,进京后甚至来不及稍饰形容就进宫面圣了。”
“关于他中饱私囊和草菅人命一案,今日早朝上就被直接移交了刑部审查,不知他这一遭还能不能过得去。”
赵瑾私心里是盼着他栽的,养外室在古代也算司空见惯的行为,不过以她的价值观而言还是无法苟同,虽不至于如何针对他,但也没盼着他好就是了。
她原以为徐总督在御前只怕还有的磨,未想就在他进去御书房后不久,宫里就传了二皇子与宋妙云觐见,大家只当是例行对质。
可就在一个时辰后,徐总督便出来了。
——完完整整、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掉的出来了。
还眉目舒朗,神清气爽的回了在京的宅子,优哉游哉。
反观二皇子面色有些微怪异,宋妙云更是眼圈通红,一副被打击狠了的模样。
单看脸色就知道谁赢了。
徐总督果然有点东西。
而在翌日,刑部查明所谓“中饱私囊,草菅人命”皆为子虚乌有后,众人也彻底知晓结果了。
能被称为最会揣测帝心之人到底不是没有道理的。
短短一个时辰就叫自己脱了身。
大抵是宫中有意放任,随后便传来徐总督为表清白,在御前当众与宋妙云滴血验亲之事,结果显而易见。
徐总督此身,今后彻底分明了。
赵瑾得知消息时,正要去柔嘉长公主府——昨夜叶溪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