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斯站起来轻轻揽着她的肩:“别怕,我们在城外,骑马离开这里很容易。” 秦柳紧张地拉住巴尔斯的袖子,“不能就这么走!杨慎还在城里,还有墨染他们,我们得想个法子保全他们!” 巴尔斯轻轻拍拍她的背,像安抚小孩一样。 秦柳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丁季诚低垂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温暖。 这个大小姐虽然不守妇道,可有几分义气。 杨慎这个阁老之子也就罢了,自己的老婆不过是个仆妇,也被她放在心上。 秦柳很快坐下,拿定主意让丁季诚对外传递消息。 “丁管家,可以传递消息出去吗?玉泉营、灵州,陕西都司和行都司都要传过去消息,还有京城,洛阳!” 丁季诚眼神微黯:“安化城的驿站怕是用不了,附近有多少驿站还能正常使用尚未可知,我马上去安排。这消息怎么说?” 秦柳略沉吟:“就说安化城城门突然关闭,原因不明。” 谎报军情的后果也很严重,可若能提早向周边发出通知示警,事态发展可能会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丁季诚大步流星地去了。 巴尔斯也没闲着,迅速去准备好远行的装备和行囊。 他回来时还看到秦柳忧心忡忡地垂首呆坐,便蹲在秦柳面前体贴地问道: “是担心消息传不出去吗?京城和洛阳,可以用海东青送信,那边我都留了人。” 秦柳眼睛一亮,“你怎么做到的?” “之前和你说了,我放羊的时候很孤单,有一回捡到一个快死的小孩,便养活了他。结果他带了一堆小孩过来。” “反正那些羊是宝敦的,我给他们喝羊奶,教他们功夫和骑马,他们就听我的话,帮我做事,就像沙堡子镇的小三、小四他们,在京城和洛阳我都留了人。” 秦柳温柔地抚摸巴尔斯桀骜的头发和皮肤有些粗糙的脸颊,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感慨万千。 这个家伙,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养活了一大帮孩子。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巴尔斯这样情有独钟了。 他此时的眼神纯净得像个孩子,令她忍不住轻轻吻在他的眼皮上。 “那就传信过去。京城的消息,送去保国公府。” 巴尔斯听到保国公府几个字,身子微微一僵,搂着他的秦柳也感觉到了。 她感觉嘴里微微发苦。 这些天,她和巴尔斯分别讲述了上次分开后各自的遭遇。 她却对雪洞里和朱岳的相处一带而过,巴尔斯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这反而成了两个人都刻意回避的禁忌话题。 巴尔斯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才导致柔弱的秦柳陷入绝境。 朱岳和秦柳的关系他本来就有所怀疑。在他看来,朱岳舍命上草原营救秦柳,已经不是简单的男女爱慕关系可以解释的了。 秦柳的刻意回避和心虚表明,并非朱岳一厢情愿。 可秦柳对他巴尔斯的感情又是如此热烈,她冒着生命危险去右翼只为寻找没了消息的自己! 巴尔斯对朱岳有强烈的醋意,却强忍着不敢表露出来。 若不是朱岳,他的未婚妻,他的心上人秦柳恐怕已经冻死在沙漠或者戈壁滩深处了!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未婚夫没用又愚蠢。 若不是他当时沉浸在乌鲁斯死去的悲伤情绪里,没注意对秦柳的态度,也不至于导致她天黑离去,最后被抓遇险。 秦柳对他浓烈的爱意,真诚的温柔,全方位的接纳又让他迅速从自责里走出来。 巴尔斯从未体验过这种独特而奇妙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有人如此迷恋自己,愿意为自己无条件地付出,让他觉得自己就像稀世珍宝一样。 巴尔斯出生的时候,父母已经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并不怎么受宠爱,因为长得瘦弱还不如双胞胎姐姐,他一直仿佛一个小透明。 去了右翼,多年艰难的底层牧民苦日子打消了他的任何幻想。 妻子宝敦的表现更让他对婚姻生活也彻底失望,两个有血缘关系又嗷嗷待哺的儿子反而成了他人生唯一的意义。 秦柳的出现让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来有人会给他做衣服鞋袜,给他金钱股份,认同他,关心他,爱护他。 她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却撑起稚嫩柔弱的肩膀替他遮风挡雨。 她用她的热情温柔让他成为最勇猛无畏的男人。 他是她的英雄,也是她柔弱翅膀下护佑的一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