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个模糊的片段,是她在水里快溺毙了,被人救出来后趴在地上呕了半天的水。 她有气无力地爬了起来,只看到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羞惭地转过身去。 她冷得一哆嗦,又蹲在地上搂住膀子瑟瑟发抖。 她的衣服并不厚,湿乎乎地粘在身上,让她身体线条毕现。 正当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大步走进来,解开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领着她回了她自己的住处。 她不记得那人的面容,却记得梦里那人衣服上精美的图案,有点儿眼熟。 第二天一大早她猛地爬起来,把梦忘到九霄云外,只想起来桌子上那三个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金元宝。 还好,金元宝依旧老老实实地躺在燕子楼的餐桌上。 秦柳理智地把金元宝装到怀里。 实事求是地讲,那个面冷心黑的朱岳给的是一个良心价。 天气转暖后,吃涮锅的人会越来越少,开春后会有客商去宣府做生意,他们不再阔绰地点涮锅了,而是踏实地要了饺子面条小菜,一样能吃饱肚子,价格实惠许多。 燕子楼的高盈利模式不可持续。 不过,他这样强买强卖,还不由分说地把小哑巴打了二十大棒,让秦柳对他为数不多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种勋贵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处处高人一等,看中的东西就强抢! 其实和鞑子有什么分别? 她这个鞑子少年,至少知道知恩图报,救了她和孩子,是她的恩人,比什么色眯眯的张大人、颐指气使的朱大人之流强多了! 秦柳的心,头一回地向鞑子倾斜了。 鞑子也不全是坏人,也有小哑巴这样看着凶巴巴、其实对他们这一屋子老弱妇孺和善的。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寻个接下来的营生。 这个朱岳倒是奇葩,盘下她的店又不打算开张营业,这是图哪样? 若说是看中她店里的赚钱能力,倒还情有可原。可他压根就不在乎店面的赚钱能力,直接闭店,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人太奇怪了。还有那天非用尸体把自己几人压起来,莫非是怕人认出自己? 他认识自己? 秦柳前思后想,觉得他第一次来店里看自己时探究的眼神很有问题。 秦柳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后门那有声音,是娄老头起床做早饭。 她直接找上娄老头:“大叔,你认识昨天那朱大人?” 娄老头边给锅里添水边笑道:“是有几分缘分。老汉给他指点过几天拳脚功夫。” 那就是有师徒之缘了。 一个勋贵子弟的师父,应该好吃好喝地养在国公府里,怎么跑来她这破店里打工做伙计? 她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一番娄老头,问道:“那您怎么会来这里?” 老头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不是那臭小子?老汉好歹也给他爷爷做过护卫,如今日子过得越来越回去了……” 秦柳更加疑惑了。 她上前接手了娄老头手里的活计,边把馒头放到蒸笼里边问:“那您之前和我说的家里事,都是编的?” 娄老头摆摆手:“这倒不是,老汉的老婆子八年前就过世了。闺女嫁在了京城,这也不假。” 秦柳见始终不得其法,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那位朱大人,认识我?” 娄老头面容复杂地看了看秦柳:“掌柜的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秦柳摇摇头,她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脑子受过伤,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娄老头长长吁了一口气,仰头背着手道:“不记得也好。往后把日子好好过,对大家都好。” 说罢,娄老头自己走了,把秦柳一个人留在厨房凌乱。 她迫切地想知道,原身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秦柳顾不得做早饭,去寻了在燕子楼厅堂里打扫卫生的娄老头。 “大叔,您知道我是谁吗?我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 娄老头正在弯腰拖地,他直起身子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柳:“对于你家人,你已经死了。至于你是谁,不知道比知道更好。如今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寡妇,日子不也过得挺好吗?还有冤大头傻呼呼送钱……” 说到后来,娄老头倚老卖老地捶捶腰,慢悠悠地继续拖地:“年轻人啊,就是看不开……” 秦柳感觉怪怪的,那个朱岳明明低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