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陆荷苓的舅妈说的话不实在,还是今天陆荷苓的舅舅叶舒俊下班遇上了事情,到了四五点钟,叶舒俊依旧没有下班回来。 天空有点阴沉,似乎有点想要下雨。 陆荷苓和纪元海坐在屋内,依旧没人搭理,没有茶水。 接待他们的只有叶爱国三个小孩子——这三个小孩子后来把一块钱花的还剩四毛钱,零嘴吃的满足了,也不跟他们搭腔了,低着头在院子里面打琉璃球玩。 陆荷苓握着鸡血石印章,握紧了又松开。 直到纪元海劝慰她两句,让她放心,她才终于将印章放在口袋里面。 不过,依旧是心里乱糟糟的。 纪元海安慰她几句,同时也在尽可能周全对策,猜测可能有的情况。 五点多钟,门口传来响声,一个厚嘴唇的瘦男人进了家。 “爸爸回来啦!”叶爱国领着两个弟弟跑上前。 叶舒俊笑了笑:“哎,爸爸回来啦,你妈呢?” “妈妈在屋里睡觉!”叶爱国说了一句,又说道:“爸爸,我姐姐和姐夫来了。” 叶舒俊舔舔厚嘴唇,十分纳闷:“你哪来的姐姐和姐夫?你大姨带伱表姐来做客了?没听说你表姐结婚啊……” 陆荷苓和纪元海走出屋门。 “舅,是我回来了。” 叶舒俊见到陆荷苓,就像是遭了雷击一样,顿时红了眼圈。 “荷苓啊!你从外地回来了!你知道你爸妈的事情了吗?” 陆荷苓点点头。 叶舒俊眼中便流出眼泪,想说什么,又哽咽一声。 “你妈……我二姐啊……”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最后跟她说那些话……你说说,她那时候,听我说跟她划清界线,多难受啊……” 他这么一哭,陆荷苓也是顿时鼻子发酸,眼眶发热。 “舅,别哭了……”她开口劝一句,自己也忍不住哭了。 两人流泪抹泪好一会儿,直到陆荷苓舅妈从里屋走出来,叶舒俊才擦干净眼泪。 “好好的,哭什么哭?”陆荷苓舅妈冷着脸说道,“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荷苓来了。”叶舒俊有些尴尬的解释道,“看见荷苓,我就忍不住想起二姐。” “那又怎么了?” 陆荷苓舅妈哼着说道:“你当初跟你二姐也没有相处多好,现在猫哭耗子呢?” 叶舒俊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胡说八道什么?荷苓在这儿呢……” “她在这儿又怎么样?”陆荷苓舅妈不以为然,“她是从农村来探亲的!在城里呆不了两天就得走,往后见面的时候更少,你还把她当你宝贝外甥女啊?” 叶舒俊小声道:“你说话客气一点。” 随后又诧异看向陆荷苓:“荷苓,怎么回事?知青都回城了,你还没回城?还得回乡下?” 陆荷苓舅妈嘴里面再次发出如同轮胎漏气的嗤嗤声音:“她嫁给当地的公社农民了,以后一辈子都回不了城,乡下就是她的家了!” 叶舒俊骇然看向陆荷苓:“荷苓,你这……真的啊?” 陆荷苓不知道这两口子究竟是好是坏,决定听纪元海的,默然以对。 “唉!”叶舒俊叹气,“你这……你糊涂啊,荷苓!” “眼看就要回城的时候,你怎么这样选择呢?你现在没有办法回城了,你这一辈子……往后可怎么办啊?” 陆荷苓心里面一软,想要如实相告,不过又看向纪元海。 纪元海开口了:“您说的这问题,可算是说对了。” “你是——”叶舒俊问道。 “我是荷苓的丈夫,名叫纪元海,是青山县城靠山公社的。”纪元海说道。 叶舒俊闻言,顿时咂嘴、摇头叹气:“荷苓,你这……” “我怎么说你好啊……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小伙子,你别苛待了我外甥女啊,她没干过重活,没吃过苦,跟你们农村的妇女不一样。” 陆荷苓的舅妈不耐烦说道:“你怎么这么多话!” “咱们自家三个孩子,还有操不完的心,你还有闲心说这些?” “陆荷苓,还有那个农村来的……你也见了你舅,还有别的话说没有?要没有别的话,就赶紧回去吧,说不定还能卖上今天晚上的火车。” “哎,你这,孩子大老远回来一次,好歹吃一顿饭,住一晚上……”叶舒俊连忙说道。 陆荷苓的舅妈瞪眼:“就你那几个钱,咱们家晚饭还没着落,你还往家招待人!给我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