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下人看李氏母子的眼神惧怕极了。 宝小姐固然有错,可夫人和二爷竟生生把一个孩子打成了傻子。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 李氏本人也惊到了,撑着扶手追问府医,“真的傻了?你别是诊错了!哪里就这么娇气了!” 祁承序站起身往里间走去,没过几息里头就传来了祁宝心的尖叫。 李氏白了脸,等祁承序出来,她快步走上前。 轻声问:“阿序,她真的……?” 祁承序点了点头。 李氏身子趔趄了一下,扶住桌面,立即吩咐:“今日之事谁都不许出去胡说!府医,你赶紧把她给我治好!不过是磕了一下,养一养肯定能好!缺什么药材就去支领银子!务必把她治好了!” 打傻了亲孙女亲女儿,这事若是传出去,侯府的名声就毁了! 这时,宋妈妈突然出现。 “大夫人,二爷,少夫人。老夫人醒了,叫你们去前厅一叙。” 几人跟着宋妈妈来到前厅。 老夫人坐靠在静枕上,头上缠着抹额,脸色苍白。 “今日之事要如何收尾。此事关乎承序,关乎侯府!一定要妥善解决才行!” 老夫人猛烈咳嗽,宋妈妈跑到后面佛堂,搬了香炉来,摆在了老夫人手边的小几上。 香炉卷起禅香,老夫人闻了才止了咳。 她看着香炉,便想到了纪舒,老夫人看向她道:“舒儿,你最有头脑,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纪舒施施然道: “最重要的便是态度。想要皇上消气,侯府首先要有人为此事负首要责任,赶在皇上下旨处罚前,先负荆请罪。” “怎么个负荆请罪法?” “皇上下旨无非是杖打,侯府自己先打了,再叫把人抬去皇上跟前请罪。定会比傻等皇上的圣旨来更好。” 祁承序木着脸,纪舒说的这人肯定是他了,可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板子。 李氏也心疼儿子,当即想了个昏招。 “既然是关起门打,便不用那么实诚吧。浅浅打两板子,再抹上血进宫去,叫皇上看一眼就行了吧……” 老夫人气的抓起手边静枕砸了过去。 “蠢货!咳咳咳!你当圣上他是瞎的吗!敢到皇上跟前糊弄,你是想我侯府死无葬身之地?!” “我挨!” 祁承序咬了咬牙,看向纪舒,“我何时去请罪?” “自然是越早越好。” 纪舒看向宋妈妈,“赶紧去找人准备。马车也备好,去祠堂把侯爷离京前,留下的进宫腰牌取来。” 宋妈妈离开后,李氏抓着祁承序的胳膊,眼底泪濛濛的。 “这、这就完了吗?” “此举只能让皇上消气,不让皇上一怒之下牵连全侯府。但仅仅如此肯定是不行。” 纪舒道:“贡品的损失,侯府也要补上才行。” “那波斯蓝宝石价值连城,侯府哪有那么多银子啊!”李氏哭道。 老夫人转了转眼珠,对纪舒说:“舒儿,老身记得你嫁进来时,带了百来抬嫁妆……如今侯府有难……” “侯府有难,孙媳自然义不容辞。” “可是……” 还不等老夫人三人露出笑脸,纪舒话锋便急转直下。 “祖母不知,六年前我接掌侯府中馈,可谓临危受命,当时无论田庄还是铺子全都入不敷出,还欠下一大笔亏空。孙媳的嫁妆早在六年前就填进去了,哪里有存余啊……” 纪舒指尖卷着绢帕,擦拭了一下眼角。 三人僵硬了表情。 纪舒看看他们,说道:“祖母若不信,大可去我房里搜就是了。此事我连陪嫁丫鬟都不敢告诉,生怕她回纪家告状。那嫁妆箱子里填的都是锡纸做的银子……” 老夫人气得差点脑溢血,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 拍着胸脯说:“苦、苦了你了……祖母自然信你。” “那这银子?”纪舒红着眼睛问。 老夫人转身在床缝里掏了掏,拿出一大叠银票,递到了纪舒手上。 “我这里有一些。李氏,你那里再拿些出来。若还是不够……卖了西街两间铺子凑齐好了。” 纪舒捏着手里的银票,心中冷笑不止。 月月在她这里要钱,给自己凑出一座金库来,掏出这么多银票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