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也知道,娘娘过得不开心。
她想,所以,性子变了也属正常。
于是默默垂下了眼睛。
殊不知,赵为昭望着眼前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故人”,心情更是复杂
本该死了的人没死,自己那按理来说、走了条最安稳的路的儿子,却突然间似是魇着一般,抵死也要拒了与解家女的婚事。
到底哪里出了错
她日思夜想也想不明白,难道自己千般算计,万般筹谋,最后都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赵为昭捻了捻腕上佛珠,试图强压下心头的焦躁不安。
可原本想好的诸多盘问说辞,在见到这本该病得只剩一身枯骨的谢氏女,竟当真面色红润、半分无虞后,终究还是失了大半兴致。
她眉头紧蹙。
正要摆手示意荃华把人领去偏殿、交由那等候多时的教习嬷嬷管教。
“我、我家堂姐,一路行来,竟没瞧见她。”
那一直装傻充愣不说话的小姑娘,却似察觉出什么,突然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语毕。
大抵恐她“贵人多忘事”,又连说带比划地补充道“我家堂姐名叫婉茹,生得模样端方,人也乖巧,从前因伯父的事谢府阖家女眷入了宫。幸而娘娘与我大伯母过去有些交情,她这才得以在娘娘跟前伺候”
深宫之中,一步登天,一步黄泉,离奇的事每日都在发生。
沉沉愿意来露华宫“学礼”,其实,除了皇命难违,多少也掺杂了几分忧心亲人的缘故。
可眼下,等了这么久,竟还没见着谢婉茹的影子
难道出了什么事、不过一年光景,堂姐便傻乎乎丢了性命
沉沉忧心如焚,不觉间便把话问出了口。
谁料,紧跟着从昭妃那得到的答案,却立时惊掉了她的下巴。
直到荃华姑姑把她领到偏殿,她还是一副傻眼的模样。倒逗得这大宫女忍俊不禁,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姑娘,你且心安罢,你那堂姐是个聪明人。”
荃华说“她头先沾了你的光、除了奴籍,后来,又入了大皇子的眼,被纳为妾室。你可知这是多大的福气”
大皇子
沉沉脑海中,不由又想起那日息凤宫中,口中怒斥“荒唐”、拂袖而去的蓝衣青年。
可不想还好,一想,却越发地头疼起来。
她着实理不清楚,宫中人尽皆知,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夺储位,早已暗地里水火不容,堂姐分明身在露华宫,到底是怎么和那大皇子扯上干系的
更别提那大皇子家中,还有位情深意笃的正妻听说两人只早年得了一女,其后多年,便再未有所出。
可尽管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夫妻感情。陛下几次要为大皇子纳妾,都被他严词推拒。
沉沉只是从前听宫人们嚼舌根,都晓得那大皇子是怎么个深情人物,如今,堂姐却偏偏挑上这么一个人她的心凉了半截。
哪里还有什么学礼的心思
整一日学下来,都是副“人在这,心飘远”的模样,不知被教习嬷嬷骂了多少次。待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偏殿,外头已是日落西斜。
昭妃毕竟是这后宫中、多年来最得帝心的妃子。
所居露华宫,比之朝华宫,更是宽敞了足足两倍有余。
光是偏殿至主殿的一段路,便可见游廊水榭,美不胜收。
无奈沉沉丝毫没有赏景的心思,一心只想去主殿同那昭妃娘娘问过安、好跑回朝华宫去和魏弃“诉苦”虽然同他说了,事情也不定能解决,可是,不同他说,心里却总是不自在。
唉。
小姑娘在心中,叹了今天的第不知多少口气。
阿九眼下在做什么呢
也跟自己这般不痛快么
她心里惦记着人,步子便不知觉越迈越大。
又见游廊上此刻少有人至,连个太监宫女也瞧不着,到最后,索性便小跑起来,把今日学的什么莲步婀娜、款步姗姗,概都忘在脑后
任耳边风声呼啸,裙裾飞扬。
她面上生霞,想着魏弃、又想到肥肥,红扑扑的脸蛋上亦因“归家”的雀跃而挂了欣然的笑。
魏骁站在游廊出口,远远的,已瞧见那道绿衣身影。
他的眼神几乎贪婪地落在她身上,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她越跑越近。
于是,亦没有错过她脸上从笑意盎然,到与他四目相对、仅余愕然的变化。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
见他位置占得那样“巧”,便知这人大抵是专程来堵她。
躲也躲不过,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只得认命地放慢了脚步,心说,有必要么
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沉沉想。
许是一个时辰,又或是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