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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 赤司征十郎还处在脑子一片空白的状态。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赤司征十郎”第一次听见自己喜欢女孩的哭声,只知道对此毫无应对经验的自己表现得像个傻瓜,不仅没有问出莉绪所在的位置, 也没有弄明白让莉绪发出这种哭声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她只说她是太高兴了所以才哭的, 所以不用担心。
这怎么可能不担心?
赤司征十郎拧着眉, 却始终没对她说出半个哪怕只有语气稍微偏重的字。
比起只能坐在书桌边一味地向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立刻赶到她身边才是更加正确也是对他们二人都更好的选择。
可直到电话挂断,除了知道自己的意中人哭得前所未有的伤心外,赤司征十郎什么都没得知。
唯一让他再次得以确认的只有她的重要性。
从接通电话接通听到对面哭声的那一瞬间起,世界上的其他声音就宛如潮水那样退去了。
保持理性冷静地思考也同时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手机屏幕因无人使用黯了下去,在它彻底熄灭前, 赤司征十郎稍微挪动了一下手指, 重新让它亮起。
昨天在商店街陪莉绪试吃新店炸鸡花费的时间有点久, 不巧家里的司机给他电话告知父亲还有其他安排, 请他快点过去。
于是他只能暂且放下将莉绪送回家并借机知晓她家住址的念头, 和她在商店街外分开。
莉绪当然没有对他的匆忙离去有任何不满。然而她越是不介意, 赤司征十郎反倒越是感觉她的态度更像是“不在意”。
毕竟她喜欢的,是从前的那个赤司征十郎。
对她而言, 他大概只是一个忽然出现的, 似是而非的替代品。
不过没关系。
赤司征十郎尽力扶平心中的褶皱, 告诉自己要耐心。他还有很多时间能让莉绪重新喜欢上这个已经发生了改变的自己。
他打开和莉绪的聊天记录,按照“町”“目”“番”以及从0到9的数字搜索, 然而所有的搜索都最后显示出的都是“无结果”。
自己的确没有在上次翻看聊天记录的时候, 错漏莉绪家的地址。
从前的赤司征十郎没有和她在聊天对话的内容中提起这个, 但说不定也仅限于使用LINE和邮件的聊天中没有提起过。
那些只发生在平日里的聊天对话内容, 刚刚接管这具身体不到两个星期的他自然半点都不清楚。
可即使不清楚也无所谓。
只要不偏执于方式, 获取信息的手段就只会多而不会少。
赤司征十郎打开电脑, 他平日的空闲时间总是被各种课程排满,即使能够随时得到最高配置的备受同龄人羡慕的“玩具”,但是用父亲的话说,他也没什么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些容易使人丧志的东西上。
电脑几乎全新,如果不是没有下载那些乱七八糟的软件,说不定他还可以看到“开机速度打败全国xx%的用户”这样没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吹嘘。
帝光中学的校务系统里储存着所有学生的基本信息,为了防止信息泄露,能够进入系统的人除了校务处的老师们,就只剩下了需要组织校内活动处理各项事务的学生会会长副会长。
于是不太费劲地,他在系统中找到了莉绪家详细到门牌号的住址,然后赶了过去。
路上他问了司机两次问题。一个是“过去需要多久”,另一个是“能不能再开快一点”。
“是须王小姐出什么事了吗?少爷。”
和善的中年人抬眼看了好几次后视镜,像是在确认他的状态。
赤司征十郎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莉绪自己说过她已经没有关系,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她遇到了事情。
“不,是我心急了……你正常驾驶就好。”赤司征十郎阖上眼,深呼吸。
东京真的太大了。
两家之间的距离有十数公里,中途还遇上了相当糟糕拥堵的路段,一公里的路程停停走走耽误了快有半小时的时间。
他想过去换乘电车,可用手机一查线路,又得到了因故暂停运营的通知。
于是赤司征十郎无端想起了一句经常被用来宽慰鼓励他人的话——当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全世界都会帮助你。
从前赤司征十郎就一直在想,这种一味鼓励而不提及任何现实残酷的心灵鸡汤只是幸存者偏差的产物,而现在他更加认为自己当初的看法是对的了。
人的好运有限,更多时候要克服跨越的是抵达终点之前的坎坷和磨难。
他按捺着心中的焦灼,任由自己陷进座椅,直到三个小时后道路恢复了通畅,已经看到不想再看的景色这才向后倒退而去。
再然后就是他见到不知道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