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眼睛被泪水洗的清澈澄净, 能够清楚地看见眼底的他。
“不哭了,爸爸妈妈明天带你到虓安公园玩,好不好?”淮市有许多公园, 除了轮船公司旧址公园,其他公园都有一个天然湖泊,虓安公园的湖泊比较特殊,浅水区铺满了鹅卵石,大雨过后,水位漫过鹅卵石,经过一夜的沉淀,湖水清澈澄蓝, 能够清晰地看见圆滚滚的鹅卵石。
“好。”林聪说完, 把脸埋进爸爸的颈窝,继续伤心哭。
他和余好好没有责备他玩水, 也没有责怪他造成“沉船”事故, 林北理解不了他哭的行为,余好好也搞不清楚小娃娃脑袋瓜子咋想的,轻轻拍了拍小娃娃撅起的小屁股, 抱着两人的课本到班里。
林北顺手拿了一件薄棉夹克, 抱着林聪紧随其后。
林北即将跨进教室,林聪抬手抹眼泪, 奶声奶气说:“我不哭。”他是大孩子了,不能哭, 可是他还是好难过。
林聪期盼着今晚的课程快点结束, 他要躲进被窝里哭,不让人知道他哭过。
所有人心底生出一个声音:时间过的太快了。
林聪第一次没有中途睡着,他用小手手撑开眼皮, 一直坚持到最后,迫不及待跑回家钻进被窝里,他像小炮||弹一样冲出去,脚突然离地,林聪回头,就落到爸爸臂弯,爸爸给他穿上薄棉夹克,抱着他离开,他扒着爸爸的肩膀,朝妈妈招手,妈妈穿过过道,过道两侧的叔叔阿姨没有离开,淡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面庞上,林聪从未这么清楚感受到大家渴望一战到黎明,不想今晚的课程匆忙结束,即使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林聪不理解叔叔阿姨对知识的渴望,但是不妨碍他把这一幕记在心底。
现在已经是十月下旬了,夜空中的星光稀疏,林聪窝在爸爸怀里,伸手摸它们。
林北、余好好对视一眼,顺着小家伙的手望过去,看到了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
他们在黑暗中跋涉,那颗星星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
回到宿舍,林聪洗干净小脚脚,钻进被窝,滚到床里面,还来不及思索他要干什么,就合上了眼睛。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
他睁开眼睛,阳光跃过窗格铺天盖地洒满整间屋,亮堂的光线让他眼睛难受,他啪叽闭上眼睛,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他睁开眼睛,扒着床框下地,趿拉拖鞋跑到客厅。
听到动静,林北、余好好停止谈话,余好好牵着林聪回去穿衣服,带着他到水房洗漱,然后林北骑车带他俩到包子铺吃早饭,填饱了肚子,林北载他俩到虓安公园。
到了公园,林北一眼望过去,许多人穿铁路制服来这里散步,还有一个小孩戴了一顶黄色的帽子,手把上系了两条红丝带,小孩骑红色小自行车在广场上飞驰,他成了虓安公园最亮眼的崽,蓝天下的风筝都没有他亮眼。
林北停好了自行车,把林聪从座椅上抱下来。
林聪脚挨到地面,哒哒哒跑去看天鹅。
余好好追林聪。
不远处有人摆摊子卖东西,林北走过去买了一包面包,两个泡泡棒,他拿着东西朝母子俩走去,坐到石阶上,放下泡泡棒,打开面包的包装袋,揪两块面包递给母子俩,林聪捧着面包努力吃面包,余好好吃一口面包,揪一丢丢面包丢湖里,天鹅经常被人投喂,很是亲人,游到余好好面前争夺食物,林聪低头吸鼓鼓的小肚子,吐一口气,小肚子“duang”弹起,他嗷呜一口咬下一块面包,心情特别好揪面包喂天鹅。
孙劳动一直在静贤区售卖墓地,近日被客户的儿子带一群街溜子揍了一顿,他暂时不敢在静贤区露头。他坚信成功离不开奋斗,因此他不允许自己休息,跑到江安区卖墓地,江安区哪个大院居民富,当然是铁路大院、汽车大院、海事大院,他首先跑到铁路大院,被工会干事“请”了出去,他一路溜达到虓安公园,缠着红色小自行车小孩的爷爷买两块墓地,小老头告诉他铁路大院子弟也卖墓地,他们关系亲近的都把墓地买在一块。
孙劳动做沮丧的表情,忘了他的脸又肿又紫又歪,比苍蝇脸还要难看百倍,他做的表情牵动脸上的伤,咬着牙,把疼痛咽到肚子里。
他痛的眼里闪着泪花,一个人的侧脸进入他眼里,孙劳动眨了眨眼,跑到湖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激动道:“林老板,我到你家礼品店买礼盒,你还记得我吗?”
林北偏头,孙劳动惨不忍睹的脸在他眼里放大,林北在心里嘶了一声。
“嘿嘿,我后来在和平西路1105号见过你,才知道你是稻花村建筑工程队的负责人。”孙劳动夸张比划,“我家也在和平西路,我俩称得上是老邻居了。”
林北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名片。”孙劳动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北。
林北视线落在名片上,从回忆里找出王晓冬曾和他说过和平西路有三个难缠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卖墓地的孙劳动,他如今在江安区都能遇到孙劳动,不得不说他和孙劳动的孽缘不浅。
孙劳动的视线乱飘,飘到一把把面包抛湖里,拿起泡泡棒递给林北的小孩身上,他眼睛一亮,把包塞到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