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下午,十余人进了武城,府衙里早就派了人来大境门迎接,毕恭毕敬的将朝廷官差请进了知府衙门。 武城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这里自古便是关隘,到了如今的太平年代,武城逐渐发展成了商贸重地,是个繁华的地界。 街市上很容易见到漠北、西域来的商队,骑着马、牛、骆驼拉着货进行交易,时不时还能见着高个大胡子、蓝眼睛的白皮洋人。 南来北往,这里的人员构成太过复杂,别说十余岁的半大稚子,就是年轻力壮、具备自保能力的男子真遇上什么危险,怕也难寻。 武城的知府叫刘昪恒,名字叫得大气,却是个没什么建树只会见人下菜碟的货色。 只见一干人等进了门,他便忙不迭冲将上来向着薛凭席诉苦,“大人啊,您们可算是来了啊,这两日又有孩童走失,至今日已经丢了九个了。这大半个月我日夜不间断的派人去找,实在是担心这些孩子遭遇不测,我终日惶惶、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可还是寻不到一点踪迹。走失孩童的父母天天来我这府门口闹,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将案子呈到京。”眼看着这位刘大人就要泪撒当庭了,还要拍个马屁,“诸位大人超尘拔俗,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定能早日找到这些苦命的孩子。” 大半个月找不到孩子,爹娘能不来闹吗?可今天他们来时,看街上一切如常,没有半分惶恐,看来是刘知府怕扰了钦差,派人打点过了。 出了事不尽力解决,总在这些旁门左道上下功夫,刘昪恒无疑是这种人。 薛凭席也清楚这一点,不过他耳根子软,心也软,看一个差不多快到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激动得眼泪都要掉出来,开口讲出的还是好话。 “鄙姓薛,刘大人不必太过劳心,且将走失孩童的信息都交于我们,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唉是是是,快给薛大人将档案纸拿过来。”刘昪恒一面吩咐下边人,一面殷勤地招呼众人坐下。 “快派人备些好酒好菜,给大人们接风洗尘。” “坐?不是都担心到食不下咽了吗,还有空闲设宴请客?”章予浣开口讥讽道,语气里满是火药味。 刘昪恒讪讪一笑,“这,诸位大人辛苦跋涉,我总该尽些地主之谊。” 这句话似是直接点燃了章予浣身上的火药,“尽地主之谊,你府衙里的人忙着找人,忙着镇压闹事的被害者父母,还剩下什么人来招待我们吗?日夜不停的搜寻,那近一月的时间一点踪迹都寻不到,贵府的大人们出门办公差是不带招子还是没带脑子?刘大人倒还是有点脑子,怕事情闹大了对上边不好交代,还知道递封案卷给刑部,可一封案卷,什么也没交代出来就要我等跑这么远替你收拾烂摊子,我倒要问问你,是压根不会写还是根本没有进行调查,没有东西可写?” 论起来,刘昪恒的品阶还在章予浣之上,可毕竟是上京来的,又是这般气势汹汹,刘昪恒忽略了眼前这个人只是个女子,经这一通指责,吓的差点没直接跪下。 这场面着实奇异,除了上次在逢春大酒楼,贺圻明没见过章予浣发火,此时她的怒气较之上次还甚,薛凭席抢在他前面打圆场。 “刘大人,接风宴就不必了,最早的孩子已丢失近一个月,怕是凶多吉少。我们还是尽快找找,避免让更多的人遇害。” “是是是,我这就去安排人,府内差役你尽管使唤,绝对服从薛大人安排。”刘昪恒忙陪笑。 “那就劳烦刘大人了。” “刘昪恒亲自小跑着去点人,薛凭席凑到章予浣身边,轻声道,“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这孩童失踪也不是他造成的。” “你懂什么?若不发威,他怎么会派人尽心协助?这种时候就需要有人唱白脸,有人唱红脸,既然薛兄跳出来唱了白脸,我就只好唱红脸咯,碰巧我这个人还比较适合唱红脸。” “确实适合。”贺圻明在心里默默评论了一句。 章予浣看了贺圻明一眼,“不过你知道我其实不是这样的,我呢,一向待人亲善。” 他们跟上了刘昪恒,薛凭席对他说,“着人引我们去挨家问询一下受害人,另派一队人分头去找找荒宅、青楼、赌坊、酒楼、河沟、城外山道,一处都不要放过!” “是是是,我这就派人去。” “等一下,还有家中无子的人家,往来客商常住的驿站,”章予浣喊住了人,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护城河下游、野坟地、乱葬岗。” 众人脸色登时一变,“野坟地?乱葬岗?”,要杀死一个稚子何其容易,她也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这些孩子都已殁了。 大家迅速动身,他们决定分组去受害人家去探访一下。 “允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