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予浣隔着帕子将没入地板的针启了出来递给陈济柏。 “依你之见,被这毒针扎了,要多久才能送命?” “嗯,不好说,这药的分量我瞧不出,况且根据人的体质差异,健硕的成人与老弱稚子药效发作的时间也是不同的。”陈济柏沉默思索了片刻,“不过这针既然能全部熔化,我便能将整根针上所有的毒物都提取出来。有了这枚新针就可进行推算。依照人体温度,看它多久能化完,判断随经脉走遍全身,再入脏腑需要多少时间,便能大概估算出致死所需时辰。” “如此,大好!那这针便先留在此处吧。” “行,待我研究一番,下次可以为伯渊问诊为由送还给你。” “好,麻烦君安哥了,直接告诉兄长这些,他定然高兴。” “嗯。” 陈济柏是个医痴,尤喜研究些奇珍异草,方才那想不起的那熟悉的味道一直鲠在他的脑中,连章予浣的告辞都未理会,径自摸向溶着毒油的茶碗。 “等等!”陈济柏出声拦住走到门口的章予浣,“我忆起来了,是箭毒木,又叫见血封喉,我在岭南时见过的。” 章予浣重新走回桌前,“见血封喉?”章予浣虽从未听闻过这些,但这名号也着实骇人。 “是,这箭毒木喜高温、向阳、耐热不耐寒,我这些年走访各地,也只在岭南的一处密林里才见过。岭南多山,不适宜种庄稼,当地人大多以捕猎为生。当地猎人喜用箭毒木的树汁浸泡骨箭、木箭来射杀野兽,当年我与祖父去山里采集草药时,曾见一头近两石的狗熊被一柄木箭射中,登时便咽了气。” “这么烈的毒。” “是,这箭毒木毒性极强,如此这针溶在血肉里不消片刻人就会毙命,想来也应当不会超过三五个时辰。” “那……这毒药在别处可能买到?” “那山林在岭南沿海处,北面俱是高山,那里人烟稀少,鲜少有外人进入,当地人也从不会离开,又怎么会将毒汁售出?” “岭南?”章予浣语气急切,“那在岭南,你可有见过一种名为铃兰的花?” “铃、兰?哦,你说的可是草玉铃?” “许是吧,大叶片,乳白小花,有类似兰花的香气。” “有的,这草玉铃长在山谷里,当地人会用它外用来治疗浮肿、跌伤、紫癜等病症,而且祖父偶然从古传药方里发现,草玉铃对于心疾有很好的疗效。但是草玉铃全身都有毒,使用起来需万分谨慎。”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 “浣儿,你寻这些可是与十五年前的事有关?” 章予浣犹豫了片刻,答了声 “是。” “有何需要我相助之事,我定会出手,也会替你守着秘密。我无任何立场阻你,恕我多言一句,行事千万要小心,不论你还是珏年,任谁有了闪失,伯渊的身体都再受不起打击。” “我知道了,不会的,君安哥放心。这些日子里,君安哥对我大哥、我章家的恩情,我章予浣没齿难忘。此事,无论成败,都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成事,盼着能医好你兄长。” “嗯,我明白。” 渐渐到了晌午,恒安堂内病人渐多,空气中满是风雨欲来的闷热感。 “铃兰”“箭毒木”“狼”“山林” 回到章府的章予浣仍不停的思考着,线索一条条显现出来,一层层抽丝剥茧,这些事物连在一起,钩织出了一张巨大的网,这网密密的,罩住了大半天光,隐住了罪恶,蒙住了人心。 “这天太热了,咱们停下来喝点茶水歇会儿吧。” 马蹄哒哒响在管道上,薛凭席一行人骑马走在往南的管道上。 “我说薛大公子,你是没出过公差吗,怎如此矫情?”章予浣毫不留情地开口讽刺。 “不是,这大热的天儿实在不适合赶路。” “是你这个人不适合赶路吧?真是比旁人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难伺候,这一路上不是饿了就是渴了,而今出发还不过一个时辰,又吵着要歇息。” “我……先前大多乘马车。” “我说咱后头怎么跟着辆这么富丽堂皇的马车,果真是你的,真是阔气啊。” “席之兄要是真消受不了骑行劳顿,不若先折回马车上歇歇,一来不耽误赶路,二来也能缓缓疲感。” 由于年纪相仿,近三个月的相处,再加上薛凭席的强烈要求,贺圻明对薛凭席的称呼已从“薛大人”变为了“席之兄”。 看薛凭席面上神情就知他有些心动,略作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