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章予浣敲响了后院里墨颀的房门。 墨颀白色里衣外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袍,揉着惺忪的睡眼,“如何了,我听闻你昨日过了子时才回来?” “是,喝了些酒,耽搁了。”章予浣边答话,边将簪子和帕子拿出来摆在桌案上。“你来瞧瞧,可能看出什么?” “这……”墨颀靠了过来,伸手想要拿起这柄簪子。 “小心些,这刃利得很。”章予浣坐在桌旁,开口提醒道,“当中那颗红石是机关,切莫碰触。” 墨颀轻轻拿起钢簪,凤眼微凝,“这像是铃兰花,花形似铃,香气如兰,故曰‘铃兰’。” “铃、兰?”章予浣一字一顿。 将发簪复又放回桌上,墨颀走到里间书房,翻翻找找,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册,边走边翻,走到章予浣旁边,将书册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按,“铃兰花,根茎细长,匍匐生长;有两枚椭形叶片,底窄上尖;花乳白色,铃形下坠;实球形,成熟后呈朱红色;种椭形,稍扁;花期三到四月,果期四到五月……”墨颀一行行细细地看着,而后一惊。 “铃兰全株都有毒,尤以叶、茎为甚。” “全身都含毒?”章予浣的惊异不比墨颀少。 “是,据说有人因不慎饮了蓄养铃兰植株的水而中毒。所以,没有人会将这么不吉利的花做成簪子。” “人?他们根本不是人!” “嗯。”墨颀向章予浣投以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激动,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端详,“你说这红石是机关,是什么样的机关?” 章予浣正要答话,却见墨颀的神情有些不大对劲,“怎么了?” “你看这里。”墨颀压抑着急促的呼吸,手指着发簪叶片处,语气听上去很是急切。 先前灯光昏暗,章予浣并未看出什么,如今在光下,两片叶片相交的内侧赫然是一个细纹刻画出的狼首图腾! 只是这狼首与章冠清时常梦到的不大一样。 梦里的狼首张着血盆大口,神色狰狞,面目可怖; 而眼前这个,不带任何表情,神色温和,不怒不喜,似在远眺,可却有着天然不怒自威、睥睨众生的倨傲,更有种蔑视生死的凛凛之气。 梦里的始终是想象,眼前的才是真正的真实! 盼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突然一股脑地砸在她身前,章予浣谈不上有多高兴、激动,也没有太多的惶恐,相较于这些情绪,她更多地是怔愣。 “狼,首!” “嗯,找到了。生长于深山幽谷中洁白无瑕的精怪,气味芬芳却潜藏着毒的狼猛蜂毒的幽灵。”墨颀喃喃答道,但更多地是说给自己,“铃、兰,对!铃兰长在漠北、西北的高山上,上京是见不到的。那是不是说,这群人……并非被豢养在京中。” “这娟子里,包着我昨日误触机关弹出来的暗器。”章予浣边说边打开了鹅黄手帕。 “这么短,这么细。” “对,所以我料想,这针定然喂了毒,或许可以从毒药上寻到些线索。” 墨颀晃了晃簪子,判断出簪内还有不少细针,“嗯,只是我不通医药之理,该如何从此入手呢?” 两人稍稍一对视,章予浣心里便有了答案。 上京一家恒安堂内,章予浣轻轻敲了敲账柜,“劳驾,陈济柏陈先生可在医堂内?” 堂内忙活着的小二一看来人就不是善茬,“这位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三少爷出来。” 陈济柏自内堂出来,穿着白色主、浅灰色边的袍服,“浣儿?” “君安哥哥。”章予浣一改刚才冷漠、跋扈的神态,朝着他灿烂一笑。 虽然早就听说章予浣在外的风评一向不好,可真见了她这般模样,陈济柏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哈,浣儿来我医堂可是有什么事?” “无甚大事,恰好路过,想起上回君安哥哥说要为我大哥换副新药,就过来取一趟。” 这月里,他才给章松淳换了药,效果还不错,而且他和章予浣交集并不多,她怎么会突然亲自过来取药?心里正犯着嘀咕,章予浣又开口道,“君安哥哥,药可配好了?” 章予浣看看陈济柏,又扫了扫堂内候诊取药的几位病人,陈济柏明白了她的意图。 “啊,配好了,只是我近几日有些忙,忘记送过去,正好你今日来了,那便随我上楼去去一下吧。” “好。” 入了房,陈济柏缓缓阖上了门,“怎么了?” 章予浣开门见山,拿出那娟帕子,“君安哥,你可有法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