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账本上,蜜桔后面补了赵记是什么意思?”贺圻明看着账本,问道。他能看到章予浣又冲着他笑,那笑里的暧昧让贺圻明很是不舒服。 “是这样,大人。年前南方来了一批蜜桔,这可是紧俏货,本来我家老爷谈好了价要进一些趁年底物价高赚一笔,可后来那批货被赵记老板赵树言收走了。赵老板跟我家老爷是早年一起做生意发家的,感情很要好,虽然后来交际渐少,可也是没有矛盾的。更何况,这是赵记抢了我家的生意,要说仇怨也该是我家老爷怨他。” “这样啊。”章予浣回道,“不过,恨宋继业的人只能是因着生意吗?” “这……老爷偶尔会与人争吵,也不过是口角几句,连手都没动过。” “因为一句辱人的话而杀人全家的我也见过,而且,凶手还将人的皮都扒了下来。” “啊。”管家显然被吓住了,瞪着一双眼睛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吓唬你的。” “予浣,勿要玩笑,吓到老人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寺里看看刘先生。” “好。” 老管家、王账房送寺里几位大人出了宋府,奕展默默地跟在后头。 “对了,你恨宋继业不恨?”章予浣突然回身,带笑盯着奕展的眼睛问道。 奕展惊恐地低下头,“老爷给了我个生路,我感激老爷,并不恨他。” “哼,不必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章予浣轻轻一笑。 奕展也抬起了头,贺圻明这才发现,奕展的眼角、面颊上都有未散的淤青。 “怎么样了,刘先生?”薛凭席问道。 “我仔细查验过刀口,大致判断出刀身是直身的且没有血槽,宽寸余,长应该在二十寸以上。”刘先生用白色的湿布巾边擦着手上的血迹边回答道。 “目击者说有三十寸,那这就是常见的环首刀。如此,便无法在凶器上获取线索,且等密探嫌疑人哪边兄弟的消息吧。” “那我便先回去了,墨颀还在等我。”章予浣好似本来就不对刘先生的结论感兴趣,漫不经心道。 大理寺一队巡捕便服对那六家人进行了秘密管控,详尽地侧面打探了这些人家近几日行踪、重要人际关系、府内人员构成及主要商业往来。 脱出章予浣的料想,余家乘船江上打鱼,苏家订单爆满忙得脚不沾地……所有人都没有作案时间。 无论是他们的亲友、家丁、商铺还是出事后他们的生活状态都没有任何异常。 翌日上午,分批出去的人派代表回来向薛凭席报告,薛凭席无法,只好命他们继续静候。 临近中午,章予浣珊珊来迟,薛凭席焦急道,“派出去的兄弟秘密监控了一夜,均无任何发现。每家人都没有异常,照样开门做生意,也没有打听到你说的那些情况。” 章予浣想了一下,无所谓道,“这好办,把人都抓了,挨个审。” “这怎么行?”贺圻明皱眉道,“章大人,说不定是我们思路有问题,可以再从别处入手,怎好随便抓人?” “不妨事,只是随便审审而已,允之你不必紧张。”章予浣轻轻拍了下贺圻明的肩侧。 允之是贺圻明的字,也不知章予浣是从哪里知道的,他悄悄躲开了章予浣的手,没有搭话。 “速去办!”看着章予浣胸有成竹的样子,薛凭席吩咐道。 “郎宣,动静闹大些。” 贺圻明本能认为这是胡闹,自顾去了宋府盯着,昨天回程时他就对那个奕展很是怀疑。 “是,章大人。”郎宣领命点了人着官服出动,街上人流量不小。 巡捕队强行闯进嫌疑人家门,不由分说地将当家人、管家、主事人都缉了,大刀阔斧地押着人在大街上走。遇到有人挡在路上,领队的巡捕还会大喊,“大理寺奉命缉拿鞫讯宋府命案嫌犯,无关人等速速躲开!”搞得宋府命案一事整个上京人尽皆知。 大理寺狱内,二十一人被按府门分在六间老房内,面前各有两人进行审问。 “杀人?官爷我怎么可能杀人?” “什么?宋继业死了?那不是活该吗,不是,这位官爷,他死了您抓我干什么呀?” “他还欠我钱没还呢,还能讨回来吗?” “官爷您明鉴,我这几日根本没独自出过门,家里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的啊。” “怎可能?我家老爷是不喜那宋老板,但也不会杀人啊。” …… 被审的渐渐急了,牢房内怨声载道,吵闹声、反驳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