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每每有贵子诞生,总喜好寻全城闻名的大师看相,白承瑾不知可曾有人给自己看过,原是不必问的,大抵是没有。 可他听过季怀平给执瑜的评词。 明确的文字已然记不清了。依稀忆起,仿佛是说,白执瑜事事在人,命中有劫数,与万里之外的人相干,好在有贵人相助,定能逢凶化吉。 白承瑾醒时,睁眼时,才发觉自己身置于一间陌生的木屋。 床榻边的方桌上,摆着一只竹管杯,还发着腾腾的热气。墙面空空,只有靠着的一张小桌,摆着佛像和贡品。 承瑾自己也是修佛之人,也双手合十。见得此情景,不由心生感慨,想是修佛之人心慈,还肯供给他一间房住。 正在此时,白执瑜端着木碗,进了房间,一见了承瑾,便笑着喊道:“哥哥,你可算是醒了。” “执瑜,你可有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我们是怎么到了这儿?”承瑾问道。 执瑜是才放下碗,低头认真思索道:“自打你病过去,满打满算着,许也是七日了。” “什么,我竟昏过去这么久?”承瑾讶异不已,检视自身,才觉身上的病状,周身爬满的疹子大多褪去了,不过仍留了许多疤痕。 白承瑾复又问道:“此乃是何处,咱们怎么又会到了这?” 白执瑜也垂眸思忖着,仿佛是回想前几日四处寻医问药的情状,不觉眉头紧皱。 “当时,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一户一户敲着门,好容易才遇上好人家,还稍富余些,肯给你熬些汤药喝。” 白承瑾闻言,也不忍颦眉,唇边微颤。若不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无能,执瑜何至于四处碰壁。 好在执瑜自小有苦痛都会如实诉出,否则他岂不是要自责更深。 “后来,我渴得很,便到一间小破庙里,想看看可有些僧人,好讨些水喝。正巧那儿有口井,可我怎么也打不上井水。” 承瑾微微颔首,以示附和。他弟弟自小身娇体贵,学不会打井水,也是自然。 “不过你猜,我在那见到谁?”执瑜终于冲着他笑起来,足以教人想起,他原是天生成的笑面。 “谁?” “季怀平老先生,非但为我打了井水,这间房子也是他的,连哥哥你的病,都是老先生寻方子医好的。” 两兄弟正相谈,此时,季怀平也走到房门前。 见承瑾起身预备更衣,季怀平手中一只桃木拐杖当下便砸在地下,他双唇轻轻颤动,年迈的身子好似忽地活络起来似的,颤悠悠跪倒在地,俯身行以大礼。 “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承瑾忙上前,摆摆手道。 执瑜也俯身,几欲想扶起季怀平,只是他叩首极深,双手紧贴地面,难以掰动。 “淮安王爷,老朽无能,未能护主周全。”季怀平沉声道,最末几声宛若呜咽。 承瑾忙制止道:“老先生,这是哪儿的话,再没有的事。如今这景况,我们谁人也脱不开干系。” 执瑜一听此话,便骤然想起什么,忙偏开头。 季怀平沉吟:“北朝如今此情此景,实在有违主上夙愿,老朽已无意久留于世,能够稍加助力二位少主,已是无上荣幸。” 白执瑜叹惋道:“再没有的事,都是执瑜不好,原便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还非要害了大家不可。” 承瑾上前几步,将执瑜揽入怀中,轻轻抚平他散乱的鬓角。 季怀平是才缓缓起身,边捡着拐杖,边柔声安慰道:“王爷不必责怪自身,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这都是上天一早便定下的。” …… 是夜,执瑜悠悠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间,随手扯才出一件衣服便披上,向后院的茅房走去。 他的房间离后院稍远些,途中经过大厅和另几间房。 行经正厅时,恍惚间仿佛听闻自己兄长的声音。 执瑜还以为是在叫自己,略略应了一声,停在原地。 白承瑾并没发觉他,原是在小间,正同季怀平说着话。 执瑜无意偷听长辈们谈话,却似乎听见他们论及自己。 承瑾举起瓷杯,轻抿一口,问道:“我瞧着,执瑜如今还是恍惚,也不知道这往后。” 季怀平为他添茶,答道:“情字难解,何况,王爷如今还小着。” 白承瑾不以为然,只道:“依我看,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的事,换一个也便罢了。执瑜还年轻,也不怕找不见好的。” 季怀平轻抚长须,悠然道:“若真是如此,我倒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