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舒青晗先是一愣,然后说:“嗯,是啊。”她低了低头,又像是没忍住似的轻笑出声,“这话怎么这么中二啊。” “我觉得一点也不中二,”柳月见却盯着她回答,“一点也不。” 她收回目光,向后伸出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上下摇晃着脑袋,“倒是我,好像还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谢谢。” 舒青晗竟然觉得有点不自在:“说什么谢谢……不用啦。” “要说的,”柳月见转过脸,语气格外诚挚认真,“青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活不到现在。” 她的声音飘渺,风吹不散,太阳晒不穿:“我简直不敢想象,十六岁的‘柳来弟’看到二十六岁的‘柳月见’,会有多么羡慕。” 时过境迁,她早就可以平静的将“柳来弟”这个名字说出口。 她知道,这从来都不是她的错,她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那是他们的错,是那深深埋藏在黑暗潮湿的一家人的错,是现在永远也够不到她的那家人的错。 “……” “哎,柳来弟,你爸妈为什么会给你取这个名字啊?” 耳边的声音清脆生涩,却如同沾染了剧毒的藤曼一样紧紧的缠绕住她。他们明明知道“来弟”的真实含义,却又故作天真懵懂,装若不知的询问。 桌面上过的练习本被揉得皱皱巴巴,如同被人随手扔到垃圾桶的废纸。但纸上的黑色字迹却依旧隽逸,像是挣扎在墙边顽强生长的狗尾巴草。 女生久久地盯着作业本上的“生”字,直到眼前开始一片模糊。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在纸面上洇湿了文字。 “呀!你们快看啊!”身边的人夸张的掐着嗓子尖叫起来,“来弟哭了!” 紧接着,几乎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但很快这笑声就忽然戛然而止,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舒青晗来了啊。” “小点声小点声,别笑了。” “看起来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真惹人讨厌。” “安静点可以么?你们吵死了。” 女生垂着头,听到那个他们都莫名惧怕的人突然在不远处淡声开口。这一句话还未落地,众人就已经纷纷作鸟兽散。 围在课桌前的人终于散开,而她,也终于得见舒青晗一面。 那是一个,美丽到动人心魄的女孩子。她是很英气的长相,剑眉星目,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冷冽。 舒青晗就用那种格外冷冽的神情看着这边,神色里竟然有些不怒自威的高高在上,像是俯瞰着蝼蚁的鹰,也像是在海洋里牢牢盯住猎物的鲨鱼。她的眸子里,带着被掩藏在最深处的暗沉,就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已无法在她的心里停留。 但那样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顿了短短几秒,就像是失去兴味般收回视线。 舒青晗抱着书转身离开,径直走到第二排坐下。 “嘁,装什么装。” “……别说了,她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惹不起……吗? 女生轻轻的垂下眼睛,想。 连他们都惹不起的人,就更与她没关系了吧。 直到舒青晗站在楼门口朝她伸出手之前,柳来弟都以为,她们之间,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联系。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雄鹰一个蝼蚁,又怎么会生出交集的呢。 “以后都不会了,”回忆飞速向前,舒青晗抱着书走到狼狈的柳来弟身前,用那双黑晕晕的眼睛低头望着她,“以后,他们都不会再打你、不会再骂你、不会再欺负你了。” 她微微逆着阳光朝着她伸出手,许下了这个世界上对于柳来弟来说,最最重要的誓言:“有我在,谁也不会再伤害你。” 舒青晗带着她去了天台,给了她治跌打损伤的药。 药上是一串英文,应该很贵,也确实很管用。 她明明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是“柳来弟”,而不是她在心底偷偷叫自己的那个“柳月见”,却还是一副很波澜不惊的样子,很流畅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好,柳月见。我是舒青晗。” 在舒青晗之前,从来没有人,叫过她“柳月见”。 家里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叫她:“来弟儿!” 学校里的老师叫她:“呃……那个谁!” 班级里的同学叫她:“来弟!” 只有她,只有舒青晗。 认真时,她会叫她“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