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开始的第一天,舒青晗接到了高中老师的电话。 “青晗啊,”电话那头的女人热情洋溢的唤道,“最近忙不忙呢?” 舒青晗将唱片机按停,盯着面前钢琴键盖上的竖琴标志,含混道:“还好。” “老师还经常在网页上刷到你画的画呢,”班主任笑着说,“我们青晗真的越来越厉害了,是个大画家了喔。” “您谬赞了。”舒青晗彬彬有礼的回答。 这通电话打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望着墙上的挂钟,冷漠的的想。可恶的寒暄,无意义的寒暄。 “对了,青晗。最近不是要办校友会了嘛,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来?”女人最后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来意,“今年的优秀学生代表,校董那边选了你。嗯……也需要在校友会的时候发一下言。” 话毕,还不等舒青晗回答,她就继续急急接道:“当然了,你要是比较忙的话也没关系的。” 其实对于中学时期的记忆,她已经很模糊了。舒青晗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高一刚入学时的那场“游戏”。 那是一个瘦弱矮小,不爱说话,常年戴着口罩和眼镜的女生。 能进入清宁私高的基本上都是家里有钱有势,但如舒青晗、杨忍冬、杨茺蔚这样品质优良,不作奸犯科的算少数。 突如其来的财富往往会将人冲昏头脑,云里雾里,飘飘然的不知何处。而一旦飘飘然起来,就容易找不到自我,听凭内心的邪念做出一些坏事。 比如,欺凌。 那个可怜的、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内向女生,就成了班级里人们欺负的目标。 一开始只是在回答问题时响起的阵阵嘲讽笑容,后来,就逐渐演变为厕所里泼来的一桶一桶脏水、放学后身上拳打脚踢的伤痕。 他们并没有刻意掩饰,欺凌女生的事情,全班都知道。 包括老师。 整个班级里最高高在上的,莫过于家里背景最大的舒青晗。不管是刻意的拉拢,抑或是讨好,在最开始,他们曾经笑问过她要不要参加这场“游戏”。 听到身边人的声音,舒青晗抬起头,撑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座位上发抖的女生。 她的身边围着一圈学生,每个人的脸上均带着一模一样的嘲讽和恶意。他们居高临下的盯着女生,就像是锁住了一个弱小的猎物。 无聊的游戏。也只有那帮傻逼才会对此兴致勃勃吧。舒青晗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不了,”她重新拿起笔,声音淡淡,“我很忙。” “那好吧,”那人一脸失望的点点头,临走时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来玩的话,随时找我们哦。” 玩你爹。舒青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又是几个月后。一次午休结束,她抱着课本从图书馆回班,在教学楼门口遇见了浑身湿淋淋的女生。 她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女生的头发湿哒哒,不断往下滴着水。 舒青晗在不远处站住脚步,望着一身黑色的她。 不知怎的,看着那个陌生的、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女生,她却突然想起了她的小黑。 它在被舒道成摔死前,是不是也是这样无助,大大的睁着眼睛,徒劳的寻找着屋子里每一个能救它的人。 可小黑最后还是没能找到。 它还是孤零零的死在了那个狭小黑暗的屋子里,死前受尽折磨。 舒青晗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更冷然。她垂下眼,盯着自己黑色皮鞋的鞋尖。 “为什么不进去?” 再反应过来时,舒青晗已经站到了女生的面前。 听到这话,女生浑身剧烈一抖,却又不敢拒绝,只得唯唯诺诺的抬起头。 在接触到舒青晗的目光后,她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不敢,”女生轻声说,“她们会打我的。” 舒青晗垂在一侧的手,轻轻的捏起了拳头。 “以后都不会了。”她声音很淡,明明是在许下承诺,却像是在说着一个很普通的事情。 带着女生进入班级的时候,里面喧嚣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一瞬。为首的男生和女生笑嘻嘻的蹦过来,只叫了声舒青晗的名字,就直接越过她的身体要去拽女生。 ——估计是以为,舒青晗同意加入了他们这场“游戏”。 似乎是有人掐了她,女生在舒青晗身后呜咽了一声。 明明想起了刚才在楼门口她对她说的话,却不敢开口,任由他们掐着她往旁边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