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可那笑容却虚弱异常。 “你病了?”风间颜没有忘记山贼来临时,青蕖那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心无端地揪了起来,他看向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犹豫着开口:“你是……被关在这里的么?” 虽然是个问句,但答案几乎是不言自明的。 方才他为了躲避山贼藏匿于水塘中,岸上的对话虽然不能听得十分真切,但也能听出个大概。 这座人迹罕至的小院,前门有人看守,背靠悬崖,的确是个囚禁人的好地方。 “很快我就能出去了……”青蕖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她一脸认真,那神情一点也不似作假。“你的腿受伤了,进佛堂来吧,我给你上药。” 风间颜随着她走进佛堂,温顺地坐在她递来的一块蒲团上,看着她从一个隐蔽的小斗柜里取出药膏。青蕖轻柔地挽起他脚腕上的衣裳,动作麻利地替他在脚上的伤口处上药,他吃了一惊,正想将伤腿抽回,却被青蕖一把按住。 “别动。”她轻咳了几声,“很快就好。” 药膏冰冰凉凉,很快便消减了伤口的疼痛。他的脸又有些红了,连忙不好意思地道谢。 “这里居然还有药膏?”他问道。 “原本是没有的,”青蕖抬头一笑,“我身上总是有伤,这寺中有个小沙弥看不下去,却又进不来这院里,他便在小院的西北角挖了一个小洞,时不时便会偷偷送些吃食还有药膏给我。她朝斗柜中一指,又道,“除了药膏,里头还有些面馍,番薯,虽说不多,但我病的太久,吃得越发少,也足够了。” 风间颜的心狠狠地往下沉了沉,他语调有些颤抖,“你说的小沙弥,可是一个个头小小,眼睛圆圆,头顶只有七个戒疤的小和尚。” “你怎么知道?”青蕖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随即又笑道,“小师父怕疼,方丈给他受戒时,烙到第七个戒疤时他便死活不肯了,寺里的人都唤他七戒。” “他……”风间颜不知应该如何开口,他的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清楚,“死了。” “什么?”药膏瓶子落在了地上,沿着砖石滚出去好远。 “一炷香以前,他被山贼杀了。” 青蕖低着头,拳头紧紧握住,风间颜看不清她的表情,却看见他们脚下的砖石上洒下了几滴水珠。 “好啊,都走了……”她的背起伏着,似乎正在艰难地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对我好的人,都走了……”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风间颜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慰青蕖,他缓缓收回上好药的腿,表情凝重。对于小沙弥的死,他也无法释怀。 脚腕仍然隐隐作痛,接下来的几天,他怕是离不开这里了,等他的脚伤恢复,多治比大使恐怕都快要到长安城了。 青蕖站了起来,像一片柳叶般飘到了佛像之下,她合掌祷告着,没有血色的嘴唇嗡动,念诵着心经。 末了,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菩萨说道:“娘亲,妹妹,小师父……我们很快就能团聚了。” = 往后的几日,风间颜都躲在青蕖的小院中,寺庙中的山贼还没离去,他的脚伤也尚未痊愈。 进入夜里,二人便从佛堂正中划出一条分割线,一人各占一半,各自睡去。 起初,风间颜坚持不肯,认为与一位姑娘同一屋檐过夜实在是于礼不合。 青蕖问到:“外头都是正在找你的山贼,你的脚伤了,出去不得。你瞧这院里,哪里还有第二个屋檐?” 夏夜晚风吹至檐下,吹动了正悬挂在屋檐之下的那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长衫悠悠荡荡,仿佛被剪裁下的一段月光。 风间颜微红着脸,扯了扯衣襟,仍有些迟疑。 青蕖往佛像一指,说道:“慈云大士在上,菩萨见证,你我二人同处一屋实为权宜之计,你无须如此介怀。” “既如此,便只好暂时叨扰小青姑娘了。”风间颜靠着墙壁,蹲坐下来,“小青,你别害怕,我绝不会越过这条线的。等我脚伤好转之后,便会告辞。” 青蕖拥着薄衾,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好怕的。” 将死之人,该是再无所惧才对。 这一句心声,她默默说给自己听。 “我身患痨病,怕染及你,这几日你的饮食切记要与我分开。”她轻咳几声,仔细叮嘱。 两盏油灯在莲花宝座旁点亮,太阳西沉,永昼褪去,佛堂内一片昏黄。 “你的病……能治好么?”风间颜皱眉道。 “不论是什么病,起初都有治愈的可能,但病这东西,一旦成了势,便再难好了。”青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