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抱着一塑料袋的画具,垂头从人群的缝隙里插过去,艰难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却像是在等待铡刀落下。 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在她走到教室后排时抬脚拦住了她。 张真真探出漂亮细白的腿,优雅如天鹅舒展,神情高傲:“哟,这不是我们的乔金奖么?” 乔方语窝囊惯了,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温言道:“不敢当,一次运气好而已。” 张真真夸张地笑起来。 她身后有人吐口水:“丑成这样,还好没去领奖,不然三中脸都丢光。” 乔方语也不恼:“可以让让吗,我回位坐着,也不碍着各位视野。” 张真真轻蔑一笑:“想跑?心虚啊!” 乔方语微皱了眉头:“我没听明白。” “装模做样!”张真真忽然抬腿,一下子踢向乔方语怀抱的一摞画具,卷成长筒的素描纸哗啦啦落下来,像是台风天过后的芭蕉叶,兴师动众地落了满地。 乔方语也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踢狠狠向后趔趄。 扶着桌子直起身的时候,她心里想的却是:还好信封没弄掉。 纸张可以再买,信封里的奖学金,却是奶奶的救命钱。 “你还装,你还委屈上了?”张真真叉着腰,身后另一个女生用劲压着她的背和后颈,不让她抬头。 有人在起哄:“别让她站起来!丑死了!让她跪着吧,把那块猪肉章磕地上——” “她该感谢我们啊,说不定多磕几个头,那玩意没了呢!” 乔方语的心跳声鼓噪,血液尽数涌向大脑,眼眶都变得猩红。 她好想提起拳头狠狠和他们打上一架!想要拽着他们的耳朵,用生平最大的声音质问他们,凭什么他们就能高人一等,把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但乔方语动不了。 张真真猛然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整个人都快要拎起来。 “杨晓纯在典礼现场作的那幅画,可是得了所有评委专家表扬的。”张真真目光幽沉,咬牙切齿,“但她赢来的邀请函没了!我问你,邀请函在哪?” 乔方语仰着头,细白的脖颈轻颤,脆弱而可怜。 她的意识却在电光火石间清明,仅仅是几个零碎的关键词,足够她拼出一桩真相。 “我不知道。”乔方语冷声道,“但我知道,只有金奖得主,才有资格在典礼现场展出……呃!” 一双巨手忽然从后扼住了她的颈项,让她几乎喘息不能。 满脸油痘的男生猛地攥紧了她的领口,谄媚地回头冲张真真笑:“真真女神,这丑八怪交给我,别脏了你的眼。” “有资格上台的人,恐怕不是杨晓纯吧?”乔方语被掐得脸色通红,说出每一个字都艰难。 一双眼睛却因为沾了泪意而愈发透亮,像是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在陈主任换下她之前,为了不给学校丢面,乔方语早就认真研究过典礼的流程。 每年的典礼上,都有一些表现亮眼的金奖得主,被央美、中戏的专家老师选中,进行现场展出。 乔方语甚至认真想过,如果自己有幸被抽中,该展示一幅什么样的速写,能兼顾艺术和技巧。 只不过,她根本没参加典礼,却有另一个“乔方语”,站上了金奖得主的舞台。 顶着她的名字、她的金奖,上台花拳绣腿一番之后“赢”来的邀请函。 也配称作自己的东西!? “砰!!!” 方寸之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宛如真空的瞬息沉默后,乔方语听见了玻璃碎裂和周围人惊恐的尖叫声。 围着她的人四散逃开,几乎是滚似的躲到一边。 那一瞬间,乔方语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面前油痘男绽开的大片血花有多么触目惊心。 而是—— 终于能喘口气了,好轻松。 她扶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听见有人用冷淡得像是淬了霜的口吻对她说。 “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