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珠娘暗暗可惜。 她昨夜在树下断断续续听到温柔同苏煜的谈话,温柔那句“人吃人”让她在心中暗自叹气。 一叹温柔好命,直到如今才知道人是吃人的;二叹温柔心软,为着这人吃人还哭一场;三叹苏煜好手段,温柔急公好义又心肠软,苏煜却能不知不觉间转了话题。 为着这三叹,江珠娘有意分开两人后同温柔单独谈谈,用自己一家不幸来框得温柔亮明身份搅和进来这场山安堂的内部之乱。 “两位同是要前往江宁府,小女子自然愿意同往,但想必再过不久便有等不及的人要派人来杀我了。”江珠娘看着温柔神色,以退为进:“怎好再连累恩人,须得分开才是。”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同你一道便是。”温柔的确如江珠娘所想,听到江珠娘回江宁府途中可能会被截杀,那些真话假话的便被她放在了一边。 她并非愚蠢地没有发现自己被江珠娘带着走了,但江珠娘也只是用言谈把自己带偏了,归根到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能生死危机求救而已。 “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温柔看着江珠娘,她一双眼睛灿若星子,映不亮江珠娘的心思,却也是一缕光:“但是你现在不曾行恶事,无自保之力,又的确是被人害了。我辈行侠义之事,自然会护你一程。” 温柔其实完全不知道江珠娘的谋划,但她知道了江珠娘想要山安堂。 江珠娘想要山安堂,就必然会和现在的堂主对上。 如此观之,江珠娘所说她父亲的突兀死亡、她被算计的亲事,便成了最好的由头。 但就像温柔所说,这几件事,都不是江珠娘所作下的,江珠娘也都是苦主。 温柔自觉没法因为猜测江珠娘会在之后造成腥风血雨而旁观她无端死在路上。 江珠娘眼睛眨了眨:“温姑娘是通透之人,小女子却已身在局中,不得脱身。这局里的人不是棋子就是棋手,总是难当个好人。” 她说得诚恳,言语间拉过温柔的手:“我是想厚着脸皮求温姑娘苏姑娘护我一程,入江宁府后,我们便分开。无论生死,我只想回去讨个公道,夺回山安堂。” 才怪,只要温柔苏煜拔刀,江英卓那气量狭小之人必然会记恨上她们。 上位者深恨时,自然有蠢人出头。 江珠娘眼波流转间,悄无声息地瞥了苏煜一眼。 她反而忌惮苏煜三言两语便刺激得店小二发疯投河,更忌惮初见面时苏煜便看透了自己所想,谈话间便揭了自己营造了十年的皮。 苏煜人倚在门口,神飞天外。 江珠娘只见苏煜面无表情,似是沉思,心中顿生忐忑。 苏煜思索着自己有嘴了,不知道能不能试试来吃人该吃的东西。 温柔看着江珠娘拉着自己的手,心中难得生出踌躇:“之前的店小二,也只是想报仇。” 江珠娘听出了温柔话语之外的担心:“温姑娘不必担心,店小二除了报仇想必是要寻回妹妹,奈何两件事大悲大喜,一时之间入了迷障。我心中既有报仇,也有家中慈母兄长。” 更有掌中权势。 苏煜突然望向江珠娘,那种醇香又自她身边慢慢晕开,就算她此时吃饱了,也被勾得嘴馋起来。 温柔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江珠娘同苏煜对视一眼,眼见苏煜明眸湛湛,自认自己同她之前在山匪老巢已经达成共识,却不知道苏煜根本没有眼睛。 所谓对视自然是假的,苏煜面对着她则是馋了。 见事已办妥,江珠娘慢慢同温柔苏煜闲谈了起来。 温柔在家中虽然是个上房揭瓦的混世小魔王,但温家也到底是武林世家,同江家的教养方式差不多。 谈及双方都知道的几家旧事,两人倒是很快熟悉了起来。 江珠娘有意打探苏煜来历,听闻苏煜居然是苏梦枕堂妹,暗暗吃惊,倒也对自己成事更添三分自信。 想来苏煜也同苏梦枕一般,到底是一方势力,虽口称道义,但道义是说给信奉道义之人,是说给下面蠢人,而非说给需要用利益来打动的人。 用利谈事,用义成事,这是她们之间的默契。 聊到日头西坠,江珠娘招呼温柔和苏煜一同用饭。 饭食是姑娘们借用县衙厨房做的,虽称不上佳肴,但也可口。 江珠娘虽坐在姑娘们之中,却动作轻盈优雅,一举一动自有一番韵律。 周围的姑娘大多羞怯又好奇地偷瞄学着。 江珠娘慢慢吃完,才在所有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