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众人说了,要前去捧这冰嬉的场子。 为首的侍儿道:“此事,还得我家女郎吩咐?” 公孙钰不耐烦地道:“别说是这个侍儿了,荀斐巴不得你们一个个地全送出去……” 里屋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一阵剧烈咳嗽。 裴子玠缓颊道:“这茶不错。” 沈聪玩笑道:“司马公子连人的贴身侍儿都要走了,难道还缺你几杯茶吗?” 司马赜问道:“刘都尉不是有事要与我相商?” 刘彦之笑道:“一些公务要知会你一声,路上说吧。” 众人又笑,高高兴兴地往外头去了。 刘彦之与司马赜说了些幽州动向,以及今日宴会要他们几个都注意着些,幽州旧人,未必没有什么图谋。 - 大雪封河,河上冰嬉,乃是河朔之间,冬日一大乐事。 众人坐在帷幕之间,又烧着暖炉,又吃着汤锅子。原本裹得严严实实的,也都脱了厚氅。 而这河上冰嬉之人,穿的就更少了。 赵氏府君赵淼说道:“这冰嬉,轻盈最妙,故而河上舞者,只穿二十层纱衣,并不裹得厚实臃肿。” 下面有人亦交头接耳地互相问询:“这二十层纱衣,还如此轻盈。这纱是好纱,人也是真瘦啊。” 一女翠羽黄衫,眉目如画,踏光而来。 ——八个舞女,四黑四白,簇拥如侍神。 音乐随着他们的冰嬉,或急或徐。 乍缓处,像是一滴滴明珠,无欲无虑地在绸缎上探头探脑地游弋,好奇这个新来到的世界。 像是森林的小鹿,时而呦呦鹿鸣,时而嘬饮溪流,时而欢腾十里雾。 旋转,旋转,旋转,像一朵朵缓缓盛开的花,熠熠生辉。 乍疾处,舞女如一黑一白,两团旋风,令人目光闪烁,不可注视。 那几十层纱衣也变幻着颜色。 红一簇,白一簇,好似红白雪花乱舞玉。 青一团,黄一团,好似青黄莺燕翅翩跹。 错认孙武子教演女兵,还疑顾夫人排成御寇。 而中间之女,边跳,边甩动红绫,红绫在她手中甩出了曼妙光艳的重影,如剑光般迫人而凌厉。 惹得观众,击节叫好。 那女郎,又高又瘦又细,鲜活而热烈。矫如惊龙,婉若游龙。 像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火苗。 此时没有月华,即使月华没有照在她身上,她已然是神明。 “好丝滑啊!” 观众席上,有人叫嚷起来,鼓掌喝彩! “赛儿,赛儿,赛儿,赛儿……” “她真的是仙女啊!” 继而又,婀娜轻盈,霓裳荡漾,浑似姑射真人,飞花剪霜。 “不知是天鹅,还是仙鹤。总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总不会比喻错的。也当得起。” 封氏的代表人,封霍奕道:“世人总爱惊艳比惊鸿,不如比惊蛰,一笑,则春光媚、万物苏。似我少时初学书,信笔潦草,不知剑意多些还是锋芒多些——刘都尉以为如何?” 封霍奕,封氏府君封瑾嫡长子,未来封氏家主,亦是高慜姨甥。 学究六艺,勇冠六军。除此之外,别无所好,惟歌舞管弦,无不通解。实有美周郎之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