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一半,留了一个足够让一个人通过的缝。 来都来了,干脆进去打个招呼? 宋杳想,周爷爷去深圳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虽然巷头巷尾差得远,但总归在一个巷子里,互相认识一下,也未尝不可。 这么想着,她凑近了些。脑袋从门缝探进去,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 没看见人,宋杳不死心。 她再往里伸,几乎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 只见木质书架前,落了一道身影。 年轻的男人伏案捧书,余光瞥见门口的动静,抬眼看见她时,银丝边框的眼睛反射着光,让宋杳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无妨,反正只是打个招呼。 宋杳弯唇扬起笑,第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男人无情打断:“今日不开张。” 他的声音在宋杳听来算得上冷硬、没有温度,还有距离感。更让她感到不悦的是男人吝啬在她身上停留的眼神,仿佛她这个活生生来散发友好的邻居,还不如他手里的书。 宋杳思考如何接这话。 脑中酝酿好的问候,因着男人的冷淡态度被扼在喉中。宋杳不服气,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我路过——” “……” “腿疼,借你门口歇歇。” 只是反应过来时,惊觉这书店旁的巷尾尽头,是高高的砖墙,若不是特意寻来,何来“路过”一说? 男人指尖停顿,彻底被她吸引过来。他摘下因为反光而阻挡到视线的眼镜,目光如炬,盯向宋杳。 面孔毫不遮挡地曝露在她眼前。 宋杳有过很多异性朋友,但到了恋爱年纪时,都没有谁能够让她有更进一步交往的想法。 理由也很简单,她是个完美主义和颜控。 学生时代追过很多星,宋杳自诩眼光高,这一认知在如今取得了验证。 周爷爷这个孙子,和宋杳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生得极为好看,却又不是当今审美下很火的那种男团脸。他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鼻梁挺直,此时眉头微皱,却看不出喜怒。 当然最让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深邃漆黑的眼,其中点缀一点点亮,像有月光撒进去,清冷又疏离。 简单欣赏了几秒,宋杳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变了频率。 不远处的男人显然注意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动了动唇:“路过……去哪儿?” 宋杳惊讶于他的敏锐,只不过一秒,她又找到了新的理由:“天气好,绕着巷子跑跑步。” 正好跑到这,脚疼了,所以歇歇。 很完美的找补。 但男人一言不发,沉默间,将视线往下落。 宋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停留在——自己穿着拖鞋的脚。 “……” 不攻自破。 傍晚的饭桌上,宋杳隔十秒钟就要叹一回气。 惹得一旁的江柏奕都烦了。 “唉声叹气的干嘛啊姐,”江柏奕夹了一筷子青菜,“你那花店终于要倒闭了?” 宋杳一时来气,瞪了他一眼:“你别讲话!” 她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忆当时看见自己脚上的洞洞鞋时,她因为羞恼而涨红的脸在他面前到底有多窘迫。 想她宋杳上能唠七八十岁的大爷大妈,下能哄三四岁的小屁孩,有过什么时候像刚才那样,能言善辩全部突然消失,在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面前尬了场。 “在说什么呢?”父亲宋平端着汤从厨房里出来,放到桌子中央。 江柏奕不明所以,但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拱火:“姑父,在说我姐那花店要倒闭了。” “江柏奕,我还没和大人说你被人收保护费的事呢!”宋杳决定互相伤害。 听到敏感字眼,宋平立马问道:“什么保护费?” “没事没事,姑父,”少年连连摆手,“就我和同学闹着玩,我姐误会了。” 这么护着? 宋杳睨他一眼,没再多说。 反倒是宋平信以为真,使劲问他是不是受到了校园欺凌。江柏奕口都要讲干了,才讨好地向宋杳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姐,我错了,救救你唯一的弟弟。 宋杳心情美了,大发慈悲替他开口:“行了爸,小奕自己有分寸,他都这么说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回头我再让柏悦姐去他们学校问问。” 江柏奕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