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和衣裳,赞叹夸奖。当然,作为至亲,呆头呆脑和不高兴的差别我还是看的出来的,也庆幸冯小姐似乎看不出来。 “去睡吧。”眼见小璨的头发将要晾干了,我催促到。如今,不止小璨爱迁怒人,我也爱迁怒人。今晚,她再讲什么漫无边际的话,那真要害我失去耐心了。 “阿姊,我们走吧!”她双眼失神,好似没有听到我讲话。 “到哪去呢?”我的语气中已然带了恼怒。 “皈依三宝。妙兰就是这样。” 我懒得同她讲。 要是母亲在,定会同她温柔的解释:洪武六年律令,不许40岁以下的妇人出家;到了建文帝又改成59岁;嘉靖帝当朝的时候,不按年龄出家的,不仅要打100杀威棍,还要抄没家产,强制嫁人;到了万历朝,干脆按照年轻年老卖尼姑,惨案比比皆是。 如今虽然律法松动,但也并没有宽限到她心想的这般程度。至于双鸾,执弟子礼,倾家财布施,求法名,焚休院中,为的是来世不为寡妇,我们姐妹却是为了什么呢? “你知道一份度牒要多少钱?乘化年间是十三两,如今三倍也买不着!” “你知道当居士要多少香火银钱?你有多少妆奁可以塑金身,供佛像,点法灯?” 见我出语粗俗,小璨倒是半晌无语。 “阿姊,我不想你嫁给冯端礼。” 不想的事情太多了,孩童总觉得自己不想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小璨或许还是孩童,但我不是,父亲早已经同我谈过。 蓦然间,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烛火微微摇曳,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连忙起身去关。 冯小姐总是责备般的嘱咐我,关紧门窗,莫要着凉。 话里面还有另一层涵义,令我不得不察。那就是梅香小筑在繁华闹市间,不同于沂园,地处山野,我自该知晓其中分别。 走到门外,那股桂花香气去没了。现下也不是桂花的时令。 我才恍然,那是小璨头发的气息。妙莲新替她洗过头,将桂花油用篦子细细梳进了发丝。 早春时节,草木滋长,枝头尽是新绿。门外只有一轮月亮。 杭州和湖州的是同一轮月亮,普天之下也应当是一样的,所有人抬起头都能看见这朗朗清光;流光相照,伴影随行。 我转过身去,瞧见青白的月光照进屋子,与烛光形成分野。 小璨坐着的那把玫瑰椅子正处在两者的边缘上,她雪白的脖颈以不舒服的姿势搁置在椅背上,脸孔给头发拖坠的朝向房梁。 我关上了门,把月亮关在外面。 附注:1、仇实甫,仇英,明代著名画家。2、昙阳子:原名王焘贞,明代著名女道士,万历八年(1580)去世。在江南地带影响力巨大,著名文学家王世贞曾拜其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