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蹲在映棠身旁,低声问她:“楚姑娘寻我何事?” 映棠推了推丝帕,掀起一角露出里头的白布,“方才那书生掉的,不知道有没有用,便弄来了。” 上面绣了东西,映棠看了两眼,没瞧出什么名堂,但她清楚,若这东西当真有用,迟沂一定能想法子弄清。 迟沂浑身是水,手上水渍未干,他往一旁的屏风上抹了抹,窥见那道绣纹,眼神骤然严肃下来,屏风外有手下经过,他起身攥紧白布,知道不可久留,轻声道:“多谢!”转身利落离开。 虽不知到底是什么,但想必那绣纹背后,牵连着了不得的人或事。 映棠压低帷帽,抬头看向三楼,皇城司的人已经搜了上去,方才被他们绊过的伙计,人在雅间门口,正躬着身子同皇城司周旋,被一把推开摔倒在地。 官兵们一脚踹开房门,进到雅间里侧,怒骂声起,摔盏碎椅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一困就是一个时辰,等这楼上楼下都被翻了个遍,也不知究竟抓到了什么,外头夜市散场的时候,楼中客人才被陆陆续续放出。 映棠随人群出去,迅速回了楚宅。 “把门栓紧,这两日别提去芸楼的事。”越想那绣纹越觉得不对劲。 连夜写了两封信,一封送去寿州,是吩咐改装水槽一事,递给见夏让她画上水槽图,一封将今日所见所闻详细交待下来。 映棠喊来陆鹤,把第二封信递到他手中,“今夜要辛苦你守着,夜里迟大人他们要是过来了,就将信给他,若是别人你留个心眼。” 书生将东西塞到伙计提着的盒子里,会不会同伙计要去的雅间有关,这中间过程尤为重要。 东侧卯字间,映棠将这些信息凭记忆写出,确认过没有问题,才装进信封。 书房留给陆鹤,屋门大开,续上油灯彻夜等候。 夜里果然来了人。 熟人柳无常,他如今替韩霁和迟沂两头奔波,白天在盐铁司当值,晚上换身衣裳“走街窜巷,”拿一份俸禄,干两份活。 他替韩霁给迟沂送信,接着便拿了一封回信,顺道替人到楚宅又捎了一封信回来。 柳无常的黑眼眶浓得都能染布。 盐铁司起了风言风语,说他日日都去外头鬼混,柳无常暗暗记了笔帐,无事的时候,常在他们茶壶里下点东西。 自然是向迟沂讨的好货。 不过他也常常出错,有一回差点下到了方元身上,被对方拉到角落里好一通数落。 陆鹤沉默目送柳无常离开,抬手摸了把眼眶,赶忙熄灯回去歇息。 这一觉醒来,天大亮,时阶上卧着积水,来源于清晨的一场小雨。 雨阻步履,但心意却早早过来了。 映棠起床的时候,窗前的花瓶里已经换上了新的花束。 空气略微湿润,微风拂来,不觉有些寒意,拢紧衣衫,映棠将花瓶挪到了风吹不到的角落,仔细擦拭上头的雾水。 见夏端进来洗漱用的净水,一边伺候着映棠梳洗,一边向她回禀清晨方元过来留下的口信,“韩大人说,私盐案要开始真正清算了,老爷现在放出来的话,恐怕要被人钻空子,据说朝廷派了人去陆县重整证据,若是有人在此刻帮了楚家,派系不派系的,就说不清楚了。” 临时更改,看来朝廷派去陆县的那一批人,或许目的并不在于给张敬远定罪,这群人带来了变数。 见夏又说:“方大人问姑娘,若是不放心老爷在牢中的情况,可以替姑娘托一道关系进去探探。” 牢狱之灾,纵然不必受皮肉之苦,那暗无天日的禁闭生活也格外折磨人心。 映棠攥紧帕子,不住地来回踱步,“是该进去瞧瞧,父亲在牢里也好安心些,”沉思一会儿,又说:“不好不好,咱们不能麻烦方大人。” 见夏不解道:“可是如今这情形,咱们又能麻烦谁去呢?” 麻烦谁呢?这京中还有何人可想帮。 对了! 映棠默念着,突然一拍手掌,惊道:“程家大哥还在京中,或许找他更为妥帖,”她赶忙催促见夏去寻管事的问问,程宴在京中的住处,正巧来京暂住,一时被事情耽搁,还没来得及去拜访。 见夏忙不迭去问,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她奔得急,大喘着气,狠狠缓了几口才断断续续开口,“管……管事的说,就在……碧水……巷。” 离此处两条街的距离,那一处多是朝中官员的住所,程家能在一处购置屋舍,定然是少不了人脉的,如此映棠托程家的关系前去探狱,名义上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