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他进入怪谈世界的第一天起,给大家的留下的印象就很特别,毕竟“放我出去”这个代号实在不算正经。 而在一次次经历怪谈后,大家对许一的性格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的确不是个太正经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他总是在调侃周遭的一切,不管是人是鬼。 这样的人也许不是最有用的,但却总能让大家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些缓和。 再加上,许一的运气好得离奇,连带着跟他一起行动的玩家也会被好运卷顾,一来二去之下,许一几乎成为了除阳之外,最受其他玩家欢迎的同行伙伴。 钟雪燃对许一的感觉,一开始和大家几乎一致。 可那次怪谈后,许一就像对她很不满一样,总是喜欢和她抬杠,似乎很愿意看到她生气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他斗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钟雪燃也下意识地认为,许一在讨厌她。 可是……这次怪谈开始后,他却说出了那样的话…… 突然之间,钟雪燃竟有些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她忽然意识到,这一次,许一很正经。 他比过去经历的任何一次怪谈都要正经,在这次怪谈中,他完全没有再开过一个玩笑。 许一……怎么了? 风很大,吹得硕大的雨点斜斜地往两人身上砸,许一的两条手臂在【傩戏面具】的状态下恢复了力量,他的身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每往前一步,周遭的厉鬼就往后退一步。 它们咆孝着,嘶吼着,却不敢向前。 每一步,许一都走得沉稳坚定。 也是这一刻,被许一抱在怀里时钟雪燃才知道,许一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玩世不恭,没心没肺。 他的手臂虽然萎缩了,但身躯却很健壮,结实又紧绷的肌肉充满了力量,很明显,这是经历过严格锻炼的身体。 许一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懒懒散散…… 钟雪燃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比起许一对她的了解,自己对许一的认知除了和大多数玩家一样外,更多的是对他总是“挑衅”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不满”情绪让她根本懒得去思考和观察许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回想起来,许一他……其实是一个很细腻的人。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向黑色傩面上,许一不言不语地抱着她,朝院外走去,四周群鬼环伺,却无一敢上前。 雨水有些模湖了钟雪燃的视线,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许一认识的时候。 那是两人同行的第一个怪谈,在介绍自己时,他是那样说的…… “我叫许一,也许的许,一无所有的一。” 他来自怎样的家庭? 他有过怎样的过去? 钟雪燃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现在知道……名字里有“一”的人,至少不会用一无所有来说明那个一。 风雨在嘶吼,厉鬼也在咆孝。 这一段路似乎变长了,也许是许一走得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的厉鬼虽然不敢围拢上来,却一直跟在身后,它们就像成群的鬣狗,盯着即将死亡的猎物。 逃不掉了。 钟雪燃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即便它们一时半会儿不敢过来,但只要像现在这样一直跟在身后,他们也无法摆脱死亡的命运。 这副面具,最多只有三分钟的安全使用时间。 三分钟,也许足够离开槐安小区,但根本不够彻底离开老城区,摆脱这些仍不知道究竟是僵尸还是厉鬼的东西。 城市上空覆盖着一团浓墨重彩的雨云,狂暴的银蛇在云层缝隙间舞动,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就像在为他们奏响送葬曲一样。 三米…… 两米…… 一米。 抱着钟雪燃的许一,迈出了院落,来到了院子外的老旧街道上。 昏黄的街灯仍亮着,这也是老城区看上去最像现代城市的东西。 这场雨,雨来越大了。 豆大的雨点密集地往下砸,淋落在斑驳的老石板路上,在街灯之下溅起一片片白雾。 钟雪燃望向街道尽头,除了有光的地方,视野里黑漆漆的一片,老旧建筑的轮廓在雨帘与黑暗中异化成了千奇百怪的妖魔,这条路……似乎根本就不在人间。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分半。 三分钟的时间,许一耗费了一半走出院子。 那这条长长的街道,他又要走多久? 如果是开车过来的,倒还有一丝希望,可之前过来的方式是【三清铃】啊! 许一只能徒步走出老城区,可槐安小区在老城区的中心地带,开车出去都要至少二十分钟,走出去根本就不现实。 一分半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走出这里了…… 身后的厉鬼依旧在咆孝,钟雪燃甚至不用回头看上它们一眼,这些东西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这些东西,比起鬼,更像是某种人形的野兽,它们虽然凶厉,但并没有带给她厉鬼一样的压迫感。 就像此刻,傩戏面具虽然能将使用者变成厉鬼,但即便变成了厉鬼,在遇到鬼时对方同样不可能毫无动作,不敢上前。 鬼与鬼之间,的确有恐怖程度的高低,也有能力的各种区别,但它们根本没有“害怕”的意识。 即便是遇到比自己气息更加恐怖的鬼怪,它们最多也只是无视,如果阻碍了它的“目的”,它甚至会撕碎眼前的一切,根本不会管那是什么。 而像现在这样,被【傩戏面具】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威慑得吊在身后,不敢上前,这些根本不像是鬼的表现。 难道说,它们的确不是鬼? 只是被控制的……死尸? 钟雪燃在这即将死亡的时刻,还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猜测。 那是谁在控制它们…… 这时,钟雪燃忽然听到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