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船拦路,纸人迎客。 月光之下,【南枝坊】众人皆是面色惨白。 班主赵启功看了身边总管事一眼,那半截入土的老头立即会意,匆匆离开船头去了舱里,不知是去取什么东西。 船队被拦下来了。 或者说……终点已经到了。 那只鬼出来“迎接”他们了。 “靠岸!” 赵启功一声大喊,一大七小八艘船都动了起来。 “弟兄们!这一遭不是它魂飞魄散,就是你我共赴黄泉!” “东西都拿上!” 赵启功用了最大的气力在夜色中大喊起来。 他的声音颇有扇动人心的力量,可惜在那巨大的白纸船以及密密麻麻的纸人童男童女面前,显得有些无力。 与其说是死里求生,不如说……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乐人船上,秦满江看了一眼老鼓师,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给鬼唱戏啊?” 老鼓师摸着自己的鼓,叹气道:“因为咱们这戏班,先对不起她……” “如果不能满足她这遗愿,我们这些人,只会死得更惨。” 他终于开口了! 秦满江趁热打铁,继续问道:“她是谁啊?什么遗愿?” 老鼓师看了秦满江一眼,昏花的老眼忽然变了几分,他伸手摸了摸秦满江的头:“小七,你不是这么机灵的孩子……” 秦满江顿感不妙,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鼓师忽然一捏他脖子后的某根筋,秦满江瞬间便没了力气,软倒在地。 “这小子落水中了邪,绑起来!不能给被鬼附了身害我们性命。”老鼓师冷冷地看了秦满江一眼,“如果还不像小七,就扔回水里,淹了。” 老鼓师的突然变脸让秦满江措手不及,他很快就被船舱里的其他几个乐人绑了起来,丢在一旁。 秦满江立刻低眉顺眼,也不说话,不求饶。 他已经品出了些味道。 这个年代出来走南闯北的人,果然没一个是善茬…… 船舱里这些平均年龄五十多的老家伙们一个个看起来老眼昏花,实际上能活到这岁数,肯定有自己的手段。 方才秦满江在木船颠簸之际被他保护了一下,再加上他一直好言好语,让秦满江草率地下了判断,现在看来,其实这老家伙一直在防备着自己。 现在不能再招惹他们了,万一真被绑着扔下了水,秦满江不认为自己还能活着。 其他人在哪儿? 这次怪谈的人数高达十一人,如果大家都一样,附身到了这个时代的某个人身上,如果团结起来,完全有掌控这支戏班的能力。 到时候无论是软磨硬泡,还是用强硬手段,都能了解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砰——” 忽然间,船身一晃,靠岸了。 秦满江被拉二胡的乐人一把提了起来,随手往岸上一扔。 这副身体的身子骨很弱,他瞬间摔了个七荤八素。 摇摇头清醒了一会儿,抬眼朝四周看去,秦满江立时说不出话来了…… 不仅是他,带上自己家伙事儿下了船的戏班子成员们,也一个个害怕得两眼发直,浑身颤抖。 无他…… 实在是眼前这场景,太过匪夷所思。 此刻,天还未亮,昏暗的天光下,狂风不止,两排花花绿绿的纸人童男童女面带诡笑,排成两列,一直从岸边延伸到前方。 风吹过它们身上的纸飘带,唰唰作响。 “唱戏!” “唱戏!” 最近的两个童男童女忽然喊道,所有纸人男女,也在这一刻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向【南枝坊】的所有人。 被一张张惨白的纸面孔“直视着”,这诡异的感觉几乎令人窒息! “唱戏……” “唱戏……” “唱戏……” 尖锐刺耳的男女童声在风中乱舞,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南枝坊】是能接阴戏的戏班,怪事见过不少,但这么恐怖,这么怪的,还是头一遭。 不少成员腿肚子发软,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别怕!遂了她的愿,给她唱完最后一出戏!” 班主赵启功大喊道: “不然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班主的第二句话一出,倒是再次坚定了一下他们的心志。 倒不是激出了勇气,只是让他们随时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退路可言。 有了赵启功的话,再加上赵启功确实第一个往前再走,大家终于开始带上东西,在两边纸人男女的“欢迎”之下,往前走了。 那只鬼到底要我们去哪里给它唱戏? 大家越走心越凉。 秦满江被老鼓师推着往前走,这时,他看到了一张绝美的面孔! “姐!” 想起之前这老头说的,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干姐姐”,那个“林小姐”了。 秦满江毫不犹豫地挣扎着朝着那边跑去。 而忽然听到秦满江叫声的梅思君,也是一头雾水。 他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手被反绑在后面的十四五岁小孩儿正往这边跑。 他叫我姐? 难道是之前一起和“林小姐”流浪的几个小孩儿之一? “小王八犊子!” 老鼓师见他在这种时刻还敢乱跑乱叫,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眼看就要追上来捉他。 秦满江手被绑在后面,但丝毫不妨碍他此刻对老鼓师竖了一根中指。 梅思君眼睛一亮,明白了这小子的大概身份,立刻站出来说道: “你想做什么?打我弟弟?” “林小姐”一发话,走在前面的班主立刻回了头,见是之前在大船上落水的小七,和班子里的鼓师似乎发生了冲突,干姐姐正在为弟弟出头,便喝退了老鼓师:“做什么!想死?” 老鼓师悻悻地停步,跟着大伙儿在两旁纸人的“欢迎”之下,一步步继续朝前走去。 秦满江刚才看到“林小姐”的动作后,也是心知肚明,让她解开了手中绑着的绳子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