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光,很正常。” 秦满江用右肩和侧脸夹住手机,艰难地腾出手挤出了洗发液。 说到这里,秦满江愣了愣,什么电影院早上七点半就已经营业了,而且从李西就那句“大家”来看,观众竟然还不少。 “有道理,”李西就似乎被秦满江说服了,但很快又惊叹道,“哇!秦哥!有个老哥刚刚还在第二排坐着,我跟你说个话的功夫,就坐到我前面这排了,真快啊!” “世界那么大,有些人动作快很正常,你自己的动作也不慢。” 秦满江将洗发液挤在了头上,一边搓一边回道。 “也是……”李西就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过了会儿,他带着些疑惑问道:“秦哥,前排的老哥忽然把头转过来看着我,是不是我说话太大声被他听见了……他头拧过来身子都不带动一下的,真厉害啊……” “世界那么大,有几个骨骼清奇的人也很正常。” 秦满江还是没太当回事儿。 “你大清早给我打电话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句你在看电影吧?” “啊?”李西就的声音充满诧异,“什么大清早?现在不是晚上十点多了吗?我想着你做什么兼职都该下班了,才准备看个电影等你,然后咱去吃点夜宵来着。” 秦满江洗头的动作一停,身体也僵硬了一下,这时,电视机里传出了清晰的播报: “昨天夜间凌晨,我市天南路三十六号,一处电影院发生火灾,目前尚未发现生还者,具体伤亡情况仍在调查……” 秦满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知道李西就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 “你在哪儿看电影?” “天南路啊!” “今天是几号?” “啊?”李西就的声音显得非常莫名其妙。 “认真回答我,你认为今天是几月几号!” 秦满江的态度让李西就怔住了,但很快,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八月十一号啊,秦哥,你怎么了?” 这句话彷佛打开了某种开关。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彷佛被水浸透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开始诡异地扭动起来,一股并不强烈,但却真实存在的窒息感也突兀地出现。 “秦……秦哥,电影院里的大家,忽然都转头看着我……” 李西就结结巴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这还是秦满江第一次从那个小子的身上感受到怂这种情绪。 秦满江深吸了一口气,他自己都没发现,越是这种难以言说的诡异情况,他竟然冷静得越快。 “别怕,他们只是比较奇怪的人,你别轻举妄动,先回答我,你所在的电影院是不是天南路三十六号,现在具体是几点?” 秦满江这样的描述简直就像是一堆疯话,一般人根本不会信,但李西就信。 “是……天南路三十六号,临界电影院,现在是八月十一号晚上十点三十一分。” “我问你,不是玩笑吧?” “啊?什么玩笑,今天不就是……” “……” “保持联系,我来想办法。” “不……不行啊哥,我得挂了,这里,待不住了……”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手机里传来了盲音,早间新闻关于临界电影院失火的事仍在报道中。 大火已经被扑灭,消防员正在全力搜救可能的幸存者。 但从新闻画面里展示出的火灾程度来看,昨晚在电影院里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都出意外了。 擦干了头发,秦满江伸向眼镜的手停在了半空。 大脑活动和时间似乎都停滞了片刻。 那副眼镜是高考前李西就送的。 坦白说他和李西就无论家世,个性,还是兴趣爱好,为人处事,根本就完全不一样。 李西就是个极其盲目乐观的傻子,秦满江唯一一次醉酒,是在老秦去世时的事,他怕醉倒的秦满江着凉,竟然醉醺醺地把桌板拆下来盖在了秦满江身上,两人差点没挨饭店老板一顿打。 “临界电影院烧毁严重,被困人员生还几率极其渺茫,我们可以看到,现场已经运出了几具焦炭化的尸体……” 理性而言,李西就已经死了。 现场已经烧成了那样,没人还能活下来,甚至连提取DNA验明身份都很困难。 可是……自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还活在八月十一号的晚上十点半,并且能给身处八月十二号的自己打电话! 秦满江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的李西就,就像薛定谔的猫,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中。 这让秦满江有些犹豫,一件事如果不去做,它就可能有两个结果,而一旦去做了,最后结果就只能有一个,人的参与直接干预了结果。 现在的李西就仍活在昨晚,但自己一旦参与进去,破坏了某种微妙的平衡,或者从抬出来的死者中发现了他,那一切未知就会坍缩成一个结果——他的死亡。 秦满江狠狠揉了揉自己已经有些长的头发。 这件非比寻常的诡异事件甚至无法报警去处理,他无法解释。 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这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李西就,信息很少,但很明确,只有两个字: “救我!” 秦满江长出一口气,一切纠结与疑虑烟消云散,因为他明确看到了对方的请求。 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他没有急着立即出门去往火灾现场,而是看完了这场火灾的相关报导,以及网上的一些或真或假的信息。 他沉默着,给李西就回了一条消息: “躲好,活着。” “我带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