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几人离去,罗青自怀中取出疡疮侯扳指在手中把玩,他不傻,当然不会堂而皇之把扳指戴在手上,空惹来猜疑。 适才老郎中在侧,罗青唯恐被那不知深浅的老家伙瞧出端倪,没有施展扳指疡疮之能。 昨日施法,今日周婶二人即得脓疮,祀器扳指,确实厉害得紧。 往后瞧谁人不顺眼,就令人得病,弄不死也能脱层皮。 恰到好处。 有此祀器,说明这世还有其他祀力各不相同的诡巧祀器,这扳指虽好,但杀伐之力差了点,若是能得来一件攻伐更强的宝贝,才更好。 罗青尝到了甜头,却不知道即便有诡巧祀器,仍需祀力施法,而他从未踏足到修行领域。 罗青百无聊赖地掀了掀药书,想要买来几本能更为了解此世的书册,可却都没门路。 小镇识字的人毕竟只占少数,大多数书籍只在那等镇上豪富或如老郎中书房那里,并不流传于市,纵是手头不缺银子,也没办法捞来。 除非用上前身偷鸡摸狗的手艺。 晌午方过,老郎中挎医箱归来,眉梢紧皱。 虽说周宁两家给得银子确实寒酸了点,但他还是施针,将其治愈,只为了再看看脓疮毒性。 分辨再三,确定疮无传染疫性。询问两女去往何处,也没半点异样处。 奇哉怪哉。 老郎中思索间,罪魁祸首的罗青眼观鼻鼻观心,似与他毫无相干,老郎中断然也不会将此事和罗青联系到一起。 老郎中阔绰地取出一锭二两的银子,扔给罗青道: “身上居然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无。 这些银两拿着去,权做吃穿用度。” 老家伙毕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郎中,手头并不缺银子,指头缝随便流出区区几两,根本算不得甚么。 罗青规规矩矩拱手,“多谢师傅。” 罗青在深不可测的老东西面前不敢有丝毫违逆,一向扮演着乖巧孩童的角色。 至于有没有诓骗住老郎中,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师傅,那周、宁两家婶婶如何了? 难不成得的是昨日叶家少爷同样的毒疮?” 罗青接过银子,出声问道。 老郎中抬起眼帘,背负双手澹澹道:“据听说你与你那街坊相处得可并不友善,怎会关心他们?” 罗青讪讪一笑,“毕竟我是小镇之人。昨日毒疮我亲眼所见,若是叶子轩所得和今日周宁两家人所患毒疮相同……” 老郎中打断道:“你当下所应做之事乃是修习拳法,体魄强横,病疾自不近身。 疫病之事,上有回煞伯庇护,下有老头子医治,你何需杞人忧天?” “今日不必你坐堂看铺,去院中打拳两个时辰后,便回家去罢。 打拳两日,明日你自己上山采药,看看有无甚么长进。” ———— 镇北刑房。 一个顶部有青面獠牙的阔脸,高八九尺的瘦狭铁柜立于院内。 此物名为‘铁处女’,乃是刑房中一件声名鼎赫的刑具。 铁处女外形阴森可怖,更厉害的是里头,有一根根不算长的铁钉焊接,将人扔进,掩上柜门,四处钉扎,戳出一个个血洞,但能同时保证人不死。 膀大腰圆的大耳窿打开铁柜门罩,里面一人从铁柜中倒出,血窟窿遍身,鲜血淋漓。 刑房与赌坊相依而建,其目的并非是杀人,更大程度乃是对那些借贷之人造成威慑。 那从铁处女中出来之人顺势跪倒在地,眼泪鼻涕鲜血遍布脸颊,“刑爷,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一月内小的必交钱!” 大耳窿拿出一块白手帕,擦着手上血迹,一脚揣向面目模湖的汉子,沉声道: “好,再给你一个月,若一个月再还不上银子,你知道后果。” “滚罢!” 那亏欠大耳窿债款的赌徒能跑能爬,动作凌厉。 大耳窿望向铁处女,“看来此次钉子调整地恰到好处,除却放放血,捱受疼痛外,不耽误行动挣钱。” 铁处女此刑具可是有些年头了,大耳窿手下有一位刑具匠,据说祖上是从镇外来的,这大大的玩意儿,就是他那两百年前的祖上所造。 此时,周四疾步走来,躬身拱手道:“老大,前日沉尸单汉的家伙,应是其好友,那叫罗青的无疑。 守舍巷有咱们的人,据他所说,那日晚,听单汉敲响罗青家门。” 大耳窿眯了眯眼,“那姓罗的,眼下在老郎中手下做学徒?” 周四儿瞥眼望大耳窿,眉宇一狠,“老大,先前娘娘说老家伙是镇上唯一的郎中,不让咱动手,现在得了允,没那顾虑。 他若不开眼,直接扔沉尸河里喂鱼!” 老家伙镇上唯一郎中的身份,并非是所有镇民都在意,如大耳窿这般腰缠万贯不缺金银之人,认为回煞伯神力无双,有许多神仙手段,绝非老郎中那等凡间手段所能比拟。 大耳窿点点头,惊芒一闪,“四儿,点齐人马,待会与我一道前往药铺。会会那老郎中。” ———— 罗青架起一个古怪拳架,一手举起高过头顶,一手直伸倒揽,脚下前迈三步,后挽半步,一拳起出。 拳劲不是那种飞流三千尺的瀑布倾泻而下,一览无余。 而是如一片柳叶脱落枝桠,在空中滴熘熘轻旋,蜻蜓点水一般落入水中,水花涟漪可见可不见,圆转如意,极为轻柔。 一拳打出,罗青筋肉绷紧涌动,浑身气血似锅炉中初沸之水。 罗青没有停顿,脚下再走,左迈半步,右脚微撑,摆出一个斜桩。 练拳所做动作绝不仅仅是上肢双臂双拳而已,更要学会的是借桩,以浑身上下的气血直冲而上,调动遍躯肌肉,进而挥舞出势大力沉的招式。 《太岁撼山》此拳不是杀伐之用,但淬炼气血并无二致,不可偏颇躯体一臂一地之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