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所站之地已被青耕占据,那位置像是一早给她预留的一样,她持剑而立,神气十足。 灵鉴则继续端坐书案后,两人一进来,灵鉴便吩咐竹牧将袁信的供词拿给天府看。 天府看完供词,震惊之余问道:“会不会有误会,也许袁信被人诓骗,误以为自己见了神仙?” 灵鉴将玉石棋子递给她,“这是从那残魂身上取出的棋子,你在月宫许久,应当比我熟悉戚楳神君的仙气。” 棋子入手,天府也很快确认这就是戚楳神君的仙气无误,但她还是心存疑虑。 “戚楳神君已经陨落,袁信的冤情只怕无从对证……” 灵鉴闻言手指弯曲,点了点书桌上一本略旧的书册,“谁说无从对证了?” 竹牧打眼一瞧,那是本《月典注疏》,里面记录的是月宫的条陈规章,他略一沉思,突然明白,“元君说的是灵媒札记吗?” 灵鉴眼神里透出几分赞许。 灵媒札记中记载天地间难得的姻缘大事。万物生灵轮回转世,缘定三生已是稀有,何况想要永生永世不离分,如果戚楳神君践诺为袁信和观娘结下宿缘,那二人的名字就一定会出现在灵媒札记中。 天府听到竹牧所说,也明白过来,她补充道:“灵媒札记都是守阁月老轮流保管,让他带着札记来一趟便是。”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一时却想不起来。 灵鉴看她一眼,继而吩咐竹牧:“去请守阁月老过来。” 竹牧没敢耽搁,立即去了月老所在的结香阁,但阁中只有两个灵童,三位天月老无一人在。 等他独自回到殿中时,天府终于想起被自己遗漏的事情,阖宫谒见时,竟没见着一位天月老。 天府惴惴不安地开口,“我才想起,天月老怕都是在人间当值。” 灵鉴问道:“竟没安排月老守阁吗?” 竹牧如实作答:“有是有,只是……这一季是大月老守阁,他一向行踪飘忽,听灵童说他外出云游已有月余了。” 大殿上,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月典注疏》里写结香阁至少须有一位月老守阁,怎的其他月老都有庶务在身,就大月老如此清闲?” 天府不知她什么时候把这册《月典注疏》研究得如此透彻,只能硬着头皮解释:“结香阁能人辈出,掌事月老清闲些也正常。何况几位月老行事井井有条,并未出过什么纰漏。” 灵鉴冷哼一声:“没有纰漏怎的来了个残魂,说自己的宿缘出了差错。” 天府哑口无言。 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竹牧心一横说道:“大月老虽不在阁中,但小仙在他住处见到了灵媒札记。” 天府如释重负,“怎不早说!” 灵鉴拧眉看向天府,“他怎么说,这札记是结香阁的重要案牍,守阁月老竟如此疏忽,随意放置,他说不说都为难!” 竹牧听了灵鉴的话,内心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灵鉴居然会维护他。 竹牧将手札双手呈上,灵鉴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袁信和赵观娘的名字。 两人的名姓生辰紧挨在一起,篆书写下的两行字彼此粘连,仿佛连理缠枝。 这是天地灵书,一旦写下便难以更改,袁信并没有说谎。 灵鉴心中其实早有结论,只是有了证据,才能更快理清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天月老去人间当值,惯例里有一项是查验宿缘,如今这规矩还有吗?” 不用猜,她肯定还是从《月典注疏》里看到的,天府从未想到自己在月宫千余年,竟有一日会被这册书卷一而再的为难。 “规矩未曾改过,但这书只是参考,宫中事务繁杂仙官众多,若是桩桩件件都依着它来,难免太过僵化。” “你直说月老不守规矩便是,不用替他们开脱。”灵鉴一点情面不留,“他们但凡按规矩查验过,袁信又何必冒险潜入天庭。” 天府星君这才摸到灵鉴的一点脾气,这位新正神眼里不揉沙子,不光道法深不可测,这张嘴更是让人招架不住。 原本灵鉴还想查一查结香阁的直簿,找出袁信第二世时在人间当值的月老,却又被告知结香阁并无直簿,人间轮值都是大月老自行安排。 灵鉴冷哼一声,给了大月老最后一次机会——当即施法传信给他。 按说正神去信有约束在,大月老那边立刻就能收到消息,但半晌过去,还不见他回信。 竹牧低着头,他没敢说的是大月老好酒,昏昏沉沉是常有的事,此时也许又醉倒在哪个荒郊野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