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常直接的。一天就是一天,一上午就是一上午,对她而言不存在日积月累。她说,那些才是对生活正真的一无所得。 “真是乐观。对你来说,此刻生命的意义,都不如刚才那碗啥汤吧。” 目送尚冰琛进入转角,守恒找柳姐汇合去了。 3 到了公交车站,杨吉柳已经站在车牌前等他了,整个站台就她一个人。 她还是穿着前天在医院那身橘色长棉袄,守恒几年前第一次见她穿时,颜色比现在鲜亮不少。下面是黑色牛仔铅笔裤和一双帆布鞋,看着就冷。 不一样的是,她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用个发圈很简单地缠了个花苞头,像朵真花,含苞待放。 “你这么快?我这才刚撂下电话。”守恒有些诧异。 从他接到电话到这,也就差不多七八分钟。 “你刚才和你妹从这走过时,我就在了。” “啥啊?” “老杨说八点会给你打电话,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准时的。交给他的事,他只会搞砸。” “你八点就在了?不是、你刚才都看见我了,怎么不叫我?” “因为也有可能是,你接过老杨的电话了。路过没来,不就是没答应。我要是叫住你,这种情况不是会很尴尬。” “那你刚才看见我之后,向老杨确认了我来不来?” 说完,守恒又察觉到不对啊。现在都八点半多了,这么久自己没来,柳姐早该向老杨确认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她什么都没问,就一直在这等着? “没有,我烦给他打电话。今天不是天气好吗,想发发呆,晒会太阳。”杨吉柳吸了吸双腮,没觉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抬手捋了一绺耳后的头发。 不,应该不会,守恒想。据他所知的柳姐,可不是会说什么因为天气好而晒太阳的人。但又想到老杨在电话里说的话,他没表示出来。 “老杨是墨迹。”守恒配合着说了句老杨,又赞同她说:“天气是不错,几天没见太阳了。” “是的啊。不过你要是在下趟公交车到还没来,我也就一个人上车走了。” “要坐几路?”走到站牌前,守恒和她并排站在一起。 “先坐4路去中心转盘,然后再……等下。”杨吉柳掏出手机看一眼什么,“再坐116路就行了。” “你确定是回你老家?” 守恒心里忍不住犯怵。不会记忆力差到,连回老家的公交车都要靠手机备注来记吧! “太久没回去,有点忘了,你老较这真干嘛。”杨吉柳还是一副不是什么大问题的口气。 “不是我较真,要不你、不,我再给老杨打个电话确认下,别一会坐错车了。”守恒隐隐对这趟行程有古怪的预感。 “相信你柳姐好吧,一准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得嘞柳姐。”古怪的情绪更重了。 柳姐从不说如此直白的玩笑话。守恒有意无意地偷瞄她的表情,该说她是太兴奋了,还是太紧张了? 可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正常该有的心情。无论是“近乡情更怯”还是“我在这头故乡在那头”之类的情绪,都得有个基本前提——那就是别在你们村待着。 不就从县城回个老家嘛,大部分人能保持个心情愉快就不错了。 4路很快来了,两人上车,坐了五站,在栗城中心转盘站下车。之后一直等到快九点半,才望眼欲穿等来第一辆后视镜上贴着116的公交车。 再不来,守恒都快从老杨的病情,聊到第一辆内燃机汽车的诞生史了。 “师傅,这116路是不是车次太少了点,这冷天我们等一趟,等了快50分钟!” 一上车,屁股还没着落,守恒先忍不住问起了车次的事。 “今天周二。” 头戴雷锋帽的司机师傅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空落落地放在大腿上,有些答非所问。 “周二?周二怎么了?” 杨吉柳先他一步上车,很自然地选了一个里面靠窗的座位坐下。守恒坐在她旁边,挨着过道,好处是能更方便和司机交流。 “除了周末和节假日,城乡线的公交,每天只有一班。” “一班?”守恒把声线放得柔和了些,“就您一辆来回跑啊师傅。” “这是今天第二趟,第一趟也是就拉了俩人。” 用闲置的右手拧开保温杯杯盖,司机师傅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又物归原处将杯盖旋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