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终归是幻境,谈不上长久。 玄砚被人往旁边一拽,脸侧飞过去一只指甲乌黑的瘦手,躲过了仙婆阴毒的一招。 “我们仙君大人这是在……以色,诱敌吗?” 一抹殷红的亮色和洞内半零不落的荒凉之景形成分外鲜明的对比,灵眇施施然站立于玄砚身侧,而玄砚才从幻境中挣脱,身心混沌,此刻眼前的场景又难免和幻境相接,于是—— 玄砚拽上了灵眇的一角衣尾。 灵眇:“?” 陆沉烨:“?” 林景兰:“?!” 仙婆:“……???” 同为灵眇所救的沉烨和景兰两人背靠背坐在地上调整气息,若不是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他们真会以为这时还在幻境之中。 还好玄砚清醒得及时,顺势将灵眇往后一捎,一掌将仙婆震飞。 灵眇趁这空档,将身后背着的摇篮置于地面,飞到被劈裂开的丹炉前翻找起什么东西。 仙婆满脸的脓包已经破了,溃烂的伤口看得人心理不适,她狂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不愧是神骨仙躯,还算有点脑子。不过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袖中掏出一颗黑丹,眉目间尽是显摆:“可惜这丹老朽已然炼成,只需服下,就能成妖圣,不必再受人世间的苦难了!” 灵眇见状,干脆坐在丹炉边沿,好整以暇道:“哈哈,那您请。” 仙婆被这一出打乱思路:“你不慌?” 灵眇根本不拿正眼瞧她:“我不好奇你一个将死之人到底是要做人,为妖,还是成仙,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接下来你是人是妖是仙,还是魂飞魄散——” 她顿了顿,接着道: “我说了算。” 那颗黑丹被仙婆吞服下去,霎时间她彻底变成一个毛脸毛身的怪物,黑色杂乱的毛发覆盖住浑身上下充斥着脓水的疮包。 “小仙君,护好你那两个弟子。我要开始喽。” 岩壁上开始渗出紫青色的火苗,灵眇坐于高阶上晃着腿,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玄砚不解:“辨师,这是?” 青紫色火苗开始转为红色,同时包裹住了整个洞穴,与此同时,那个仙婆的神色开始发生微妙的转变。 灵眇一手操纵着业火,笑问道:“仙婆这是什么表情?方才那副咄咄逼人自恃清高的模样呢?您不是自恃南明镇的赫赫有名的能通仙之人吗?” 正说着,那个早已浑身长毛的怪物倒在地上痛苦地痉挛起来,但嘴里还是不服输地说道:“你们懂个屁!我吃的是、是妖丹……是助我成妖——” “是!没错!”灵眇厉声打断,继续道,“用人骨练就、以怨魂相淬的妖丹确实有化妖之用,但倘若你吃的根本不是什么妖丹呢?” “仙婆”怔然,嚎道:“笑话!怎么可能……咳咳咳、”还未反驳,她口中就吐出一口污血。 玄砚瞥了眼地上那摊污臭的血水,冷道:“你吃的,是钩吻花炼成的毒丹。”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这群小鬼莫要再唬我!” 灵眇走下高阶,从地上抱起那个摇篮:“你以为你口中那个禁娘为何要引我们入洞,为何要大费周章一次又一次给我下幻术,为的就是让世人能看清你这颗本就淤浊不堪的脏心。只是,十数年来,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数清你害死的无辜性命。” 灵眇腾出一只手朝空中扔出那块古镜,古镜在空中滞住,向下照映出一个人形残影。 景兰这时惊出声来:“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是她把我拐来这地方的!” 禁娘不语,也无法再说出话,只是怜爱地从灵眇手中接过那个摇篮,轻声哄起来。 由仙婆进化成的怪物絮絮低语着:“不过是……几条人命罢了,举世皆浊,我脏些恶些倒是我的原罪了?!” 陆沉烨由景兰搀扶着站起来,攥着手中的天机石,道:“我知道了,禁娘故意挟持景兰引我们一行人入长英洞,是为了阻止仙婆,而她原本要服下的妖丹也已经被禁娘替换成毒丹了是吗?” 灵眇打了个响指,十分满意这份总结。 景兰问:“这长英洞内究竟发生过什么?” “发生过什么……”灵眇敛去脸上的笑意,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说,“大家想听,你有脸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