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吕雉很是讶异,她早已习惯了父亲果断洞悉的模样,倒是第一次瞧见能轻松决断利弊的他如此愁云满面。 “罢、罢、罢。”父亲连叹几口气。 他也曾观天象试图来辩天下棋局,但祁灼的存在终究是个强有力的变数,长此以往,他能算出的结论都十分的荒谬。 接下来便是数年过去,云游四海的祁灼再没召见她,若有所思的吕父也对此事只字不提,仅是对她更为宠爱。 今年,父亲说。 他为她挑好了一个优质的夫婿人选,观其面相大有可为,人中龙凤是也 吕雉问父亲:女子能为龙凤否? 吕父听懂了,但不答,吵吵着要嫁了她。 于是吕雉干脆在父亲的默认下,孤身一人以学士打扮来到了皇城。按照祁灼召见时给她的信,依钱财和身份买通了宫人。 “愿为祁君献上犬马之劳。” 吕雉郑重道。 祁灼微微一笑,很是欣赏,她的党派就缺这种黑切黑再切乌漆麻黑的人才。 以后她甚至还能看到前世今生年度权谋大戏我的未婚夫是叛军之—— 我砍我夫君,我坑我夫君,我打我夫君,我杀我夫君的惺惺相惜,相爱相杀等绝不手软的激烈角逐。 一个字,绝。 刘邦:你礼貌吗? / “灼君,陛下传唤。” 等在外面的侍从匆匆赶来,对祁灼道。 祁灼点点头,祭祀仪式过后朝廷和外亲国戚很是安分了一会儿。 嬴政忙碌的脚不沾地,穷追猛打地把他国残党的羽翼全部剪断了,这会终于可以安静的享受这份太平了。 自从他开始受病痛折磨,那些从前不在意的小伤痛积少成多,排山倒海般袭来。 这些年月,他伤了根基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好过。 只能说陛下他很开明,哪怕缠绵病榻也不忘给自己找乐子。 祁灼一进大殿就瞧见他笑眯眯地冲自己招手。 大殿的门在她进来后就砰砰砰地齐涮刷关上,理由是嬴政不能染风寒,殿内空无一人,他侧躺在塌上,烛火摇曳,醉眼朦胧。 “我最近,老是梦到他。” 祁灼端坐在他对面。 “……他和我说地府好累好暗,牛头鬼神凶神恶煞,他每天都要挨打,不停地哭不停地哭,最后,他问我,告诉我:父皇,你什么时候能来陪我?” 祁灼知道他把门关上就是不想让这次谈话穿出去的意思了,她用内力感受了下,确定了附近没什么耳目。 这才闲闲的补充了句。 “那还真是个噩梦。” 简直是哄堂大孝了。 / “今年万事太平,可惜河东县、东海郡……零零散散有十个几个地方受到牵连,洪水频繁,冲散了之前建的筑坝淹没了多户人家。依爱卿看,这有什么启发和征兆吗?” 嬴政问。 这水灾来的凑巧,就在他祭祀过后不久,偏信阴阳五行的他很难不多想。 “揭竿起义者,出。” 祁灼指尖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一笔连成的鬼画符,飘逸洒脱,一气呵成。 “谋圣,出。” “成就大业者,出。” “楚霸王……” “绝世舞姬……” 祁灼捻了捻指尖,停下了动作。 “以秦国的气运,短短几年内将他们全部铲除,难于上青天。”火烛贪婪地描绘着她清丽的眉眼,亲吻着她脸庞无暇的轮廓。 话音一落,殿内突的寂静无声。 惊雷乍响,烛火受了惊,晃晃荡荡就像要被熄灭了。 嬴政咳嗽了几声,直起身轻言细语道:“妄言,泄露天机,卿要遭天谴了。” 祁灼挑眉,意思是你还信这个? 嬴政装不过三秒贤淑。 “祁灼,寡人限你在孤大限将至前,解决水患,需要谁当人手你尽管开口!” 嬴政酣畅淋漓地喊,灯火明灭间还依稀能窥见横扫六合的霸气侧漏。 “陛下,你不会死。”语言小天才祁灼如此安慰道:“至少你现在不会死。” 嬴政:…… 嬴政咳嗽的更厉害了,疯狂朝她使眼色,示意这场谈话进行的够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