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上前答话,马库斯自然不敢玩什么权谋话术表情管理之类的东西,当场就打算先一五一十的认个错再说。 这对于年轻人实际上也算是很赚的买卖,只要是面对真正有才有德的前辈,谦卑并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反正谦卑一下又不花钱,却可以抽奖,运气好了前途无量,无论是直接给自己安排机会或者给出重要的生涯指点都是有价值,而且价值不菲的。 马库斯开口还没说几个词,斯普利乌斯已经摆了摆手,“你是罗马年轻人里优秀的那部分,就算逃回来,也不用这么惭愧,毕竟你已经知道惭愧了。” 老人笑着说话,看起来平常,却是隐约蕴含了哲理——这直接就让马库斯心中一凛,暗忖这老前辈的确是老前辈,一看就造诣很深的样子。 这件事,自己心里还是没底,至于自己请教了陛下之后,陛下要怎么才能心里有底,这就得另看情况了,“斯普利乌斯,你认为这件事可以顺利解决吗?” 马库斯直截了当的问了,因为面前的前辈这么说话,那应该也是有他的一番看法的。 对于斯普利乌斯这样的贤者,应该不会毫无头绪吧? 但正当马库斯开始期待的瞬间,下一刻却见细亚麻长袍的老人直接摇了摇头,“不,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头绪,谈论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不是智慧,是非智慧。唐帝国历史太悠久。” 这么说着,斯普利乌斯眉头紧皱,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摇了摇头。 马库斯不由得心中一紧,这事,原来自己的感觉和选择不但是正确的,而且是非常正确?这事,的确风险极大? 不过自己不明白的是,斯普利乌斯为什么会突然说到塞力斯的历史。 历史悠久有什么可说的吗?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片土地的历史都很悠久吧。 当然,如果是说具体的某个国家和城邦,那或许不存在历史悠久,但这么一来,唐帝国的历史好像也就算不上悠久了,他们也和罗马一样,都是刚刚改朝换代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斯普利乌斯这么感叹,指的应该就是塞力斯那片土地了。 这,所以呢?历史悠久又怎么样? 马库斯不太能理解斯普利乌斯这话,不过还没来得及继续请教,就见小汉尼拔已经从帐篷里出来了。 见到一老一少两个大臣,沉吟了一下,接着叹道,“这件事就连王也不知道,无法把握。” “这,陛下,怎么会这样?” “一点方向都没有吗?” 马库斯一听皇帝居然这么说,当场就惊呆了,一下子反问好似连珠炮一样就发射了出来。不过小汉尼拔对于马库斯的反应,却似乎没有什么意外。 本来臣子当然是不能这么跟皇帝说话的,但小汉尼拔此刻一看就是完全无心关注臣子礼仪问题的样子,摇摇头接着叹道,“王已经说了,塞力斯自古以来就以孝治天下。意思就是,子女必须侍奉父母,臣子必须侍奉君主,不能违逆。” “但是,虽然有这些伦理存在,但塞力斯又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在塞力斯,也同样有‘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的说法,同样是源远流长。塞力斯的整个社会,从远古时代到如今,就一直是分裂的。无论唐帝国的君主有多强大,塞力斯的世界永远分为‘庙堂’和‘江湖’两个部分。” “塞力斯人虽然和唐帝国的君主组成了强大的军队,但是,从真正的传统上说,塞力斯人一直有两个选择。一是追随皇帝,效忠皇帝,同时在皇帝开疆拓土的活动中也能得到分红。” “另一种,则就是所谓的‘江湖’,只要任何人愿意,他永远有权离开皇帝麾下,去荒野之中自己生活。当然,自由的代价就是皇帝不必再给他任何东西,简单来说,就是如此。” “反正王是这么说的。” 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刚刚在帐篷中听来的塞力斯的情况,小汉尼拔的眉头皱的越发紧张了,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从喉头接连渗透出来。 “王自己也是最近才领悟到,这塞力斯果然是一片深渊。” 小汉尼拔这么感慨了一下,心里已经在暗暗打算让马库斯就这样休息一夜了。 至于这件事情。 显而易见,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得出什么可靠的结论了。 生活,就是这么不易啊。虽然心里也是这么感叹,但小汉尼拔也知道,自己作为君王,一方面不能贸然行事,但也不能畏畏缩缩。 但另一方面,自己需要足够勇武,可也同样必须谨慎。 这真是。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斯普利乌斯,观望着皇帝和年轻大臣的对话,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似乎小汉尼拔所转述的内容,他并不感兴趣。 但是,在小汉尼拔说完之后自言自语的一刻,斯普利乌斯的一双老眼却是骤然亮起,尽管眼帘依旧矜持的低垂着,但眼底的光泽依旧清晰可见的闪烁了一下。 ——只是在这荒野的夜幕之下,又在篝火的闪动之中,即便清晰的东西也往往并不清晰罢了。 斯普利乌斯眉头微皱起来,显然,小汉尼拔的话让他感到异常在意。 这个名叫“王”的大臣,在罗马也算是名人了,威望之高甚至还在自己这个老罗马之上,尽管大家都习惯性的叫他鞑靼人,但斯普利乌斯还是知道情况的,这货不折不扣就是真正的塞力斯人,而不是纬度上靠近欧陆、文化上相当原始的鞑靼人。 虽然罗马如今是面对着唐帝国这个强大帝国不假,这也正是此时此刻,自己不得不思考这一系列东西的原因,但实话实说,真要从最开始的时候算起,其实罗马的国力也是一直上升的。 这一点,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