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阿普顿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发现叔叔正在书桉旁写着什么,随即便安静地坐在一边,但脸上充满了喜悦神情。 “汉洲人怎么说?”半响,弗雷德·阿普顿抬头看着自己的侄儿,微笑着问道。 “他们再次向叔叔表示感谢,并承诺,此后我们于汉洲拿到的所有商品都会比别人底一成。”维特·阿普顿轻声说道:“而且,可以允许我们采购物资时货款仅支付三成。” “汉洲人还算是比较大方!”弗雷德·阿普顿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我们需要再增加一艘商船了,整个东印度群岛的市场是巨大的。而且,相较于香料,汉洲人生产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品,市场需求会更加广阔。” “是的,叔叔。你对商业上的判断一向是最为准确。”维特·阿普顿由衷地赞叹道:“在整个东印度群岛,没有任何一个土邦王国可以自行生产制造品类如此多的工业制成品。明国陷入巨大的混乱之中,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正常秩序,那么此时的汉洲,正好可以填补这个巨大的市场空间。另外,距离巴达维亚不远的印度,也将是一个更为广阔的市场。” “是呀,如此需求两旺的市场空间,为何总有人希望去打破呢?”弗雷德·阿普顿叹了一口气,“对于一个快速崛起的地方势力,我们东印度公司不该去轻易招惹的,毕竟,我们只是一个公司,而不是一个国家。”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荷兰真有点奇葩,在东方,荷兰人公司像国家,喜欢插手东印度群岛地方事务,强势驱逐所有与之竞争的欧洲国家势力,垄断当地所有的贸易渠道,并试图建立一个庞大的殖民体系。 然而,在欧洲,荷兰人的国家又像公司。荷兰在此后与法国、英国交战的时候,荷兰的商人会将粮食卖给食物短缺的法国人,他们也会继续在伦敦开银行,给资金短缺的英国人大量融资和借贷,甚至,还有的商人将他们议会做出各种决议,乃至作战计划卖给敌对国。 “叔叔……”维特·阿普顿脸上显出一丝疑惑。 “亲爱的维特。”弗雷德·阿普顿看着自己侄儿这副神情,明白他想问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将东印度公司的讨论通过的决策告知汉洲人,是对公司的一种背叛?” 维特·阿普顿嘴角聂聂了几下,没有说话,但默认了叔叔的猜测。 “我们东印度公司想凭借插手大陆事务,来削弱汉洲和尼古拉一官,表面看起来,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决策。支援鞑靼人武器,甚至还出动舰船帮他们运送兵力,以协助鞑靼人尽快统一大陆,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而我们东印度公司在此后将获得一个规模巨大的市场,同时还赢得了一个大陆强权的友谊。” “你觉得我们东印度公司能成功吗?不,我认为这个决策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极度危险性。要知道,曾经的明国是一个拥有几千万人,甚至上万万人口的巨大国家,境内势力除了鞑靼人,还有其他抵抗政权和地方势力,谁能保证鞑靼人就一定可以征服这个国家,重新建立一个王朝?” “即使那个鞑靼政权在我们一定程度上的支持下,可以统一大陆,建立新的国家,这样就能削弱汉洲和尼古拉一官了吗?不要忘了,尼古拉一官除了在大陆上占据了广大的地盘,还据有福尔摩萨(今台湾)和菲律宾,而这两处地方正好卡在大陆东南方,仍旧可以继续维持对明国、日本和朝鲜等国家地区的影响力。” “而汉洲,即使失去了继续从大陆移民的窗口,但他们仅凭借目前实力,也不是我们东印度公司所能轻易击败的。若是我估计正确的话,从大陆移民,应该是汉洲的核心利益之一。若我们东印度公司试图暗中支持大陆上的鞑靼政权,攻灭汉洲所支持的原明国政府,这一定会激怒他们。那个时候,汉洲必定会主动发起对东印度公司的战争。” “我们东印度公司只是一个公司,不是一个国家,我们所有的支援都在数万里之外的欧洲。汉洲可以为了自己的核心利益,不计代价地与我们东印度公司进行长期战争,甚至会主动寻求与尼古拉一官的结盟,共同对付我们。亲爱的维特,你觉得东印度公司在这种情况下,能坚持多久呢?” “叔叔,你的判断是非常明智的。”维特·阿普顿敬佩地看着自己的叔叔,“作为一个公司,我们确实不该主动挑衅一个正在快速崛起的地方势力。” “是呀,但我们公司里的一些殖民官员,仍旧没有摆脱一个固定思维,那就是将汉洲仍旧视为一个普通的东印度群岛国家,认为只要将其适度削弱,就可以将它纳入我们的殖民体系。”弗雷德·阿普顿摇头说道:“我曾两次去过汉洲本土,虽然只抵达过建业城,但我却从中发现,汉洲完全是一个现代国家,如同我们联合省一样,有城市,工厂,手工作坊,还有学校、图书馆,有修建的平坦道路,道路上有络绎不绝的马车,农田里有长势良好的粮食……” “虽然他们目前好像只有十几万人口,远远不及我们联合省。但你要知道,他们在汉洲建立政权不过十年时间,就从上千人规模,发展到现在的模样,这崛起速度是何等惊人!所以,目前的汉洲,不是一个随便就能轻易征服的国家,即使我们联合省以举国之力,也未必能彻底击败它。如此,我们东印度公司作为一个远东殖民势力,就更不能对其造成威胁了。” “所以,我认为东印度公司应该将汉洲当做一个地方强国来对待,尊重他们的核心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