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占冀州地,南屏京师,后控大漠,左扼居庸之险,右拥云中之固,素以边陲重地之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自数年前,清虏由此退往漠南,蛰伏于归绥、集宁、云内等地,整顿满蒙内部,厉兵秣马,欲图再度择机扣关南下。这使得宣府重要性更是凸显,大明于此驻有重兵,以直面清虏南掠兵锋。
“殿下,距离宣府西北五十余里外,尚有万全、张家口、怀安等数座坚城,其型制皆由齐国参谋军官指导改建,并添置大量火炮于其中。清虏若要南下,必然会碰个头破血流,让其铩羽而归。”
兴国公冯双礼见孙可望站在城楼上,紧锁眉头,举目眺望着北方,以为他担心北境安全,便连忙介绍起宣府的外围防御情况。
“清虏于数年前,连遭打击,再加之,其内部分裂,数部八旗远走辽东,及至又北投渤海。短期之内,怕是无力南下,威胁北境。”孙可望晒然一笑,随即傲然地说道:“待休养生息数年,编练骑兵数万众,那时,该咱们挥兵攻入大漠,以雷霆扫穴之势,彻底消除北方威胁。”颀
“覆灭清虏,涤荡大漠,彻底消除北境威胁。届时,殿下之功,可比煌煌大汉武帝之绩!”叙国公马惟兴立即出言赞道。
“孤何德何能,堪与汉武相较?”孙可望笑着摇摇头,“为大明鞠躬尽瘁,且能在史书中留下些许幸名,孤便已知足矣!”
“殿下,这大明的江山,是靠着你给撑起来的。这窃据神州的清虏,也是在殿下的英明指挥下,狼奔猪突逃回大漠。”总兵曹福德大声说道:“要以末将来说,这天下就该由殿下来坐。大明,在二十多年前就该亡了!”
“大胆!”孙可望瞪着曹福德,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你说这番话,欲置陛下于何地!”
“殿下,我等将士与清虏厮杀,卧冰尝雪,历经生死,方才将其逐出关内。可那广德天子只是于宫中饮宴享乐,未曾体恤我等一分。如此皇帝,要来何用?莫如废了天子,殿下直接登基称帝,建立咱们自己的新王朝!”曹福德康慨地说道。
“叉下去!”孙可望怒道:“狂悖之徒,一派胡言!……叉下去,打二十军棍,以儆效尤!”
众将连忙上前,纷纷替曹福德求情。颀
孙可望沉吟片刻,将军棍由二十改为十记,同时罚俸三个月,以观后效。
“维扬(冯双礼字),赣王(李定国)病重,难以理事。但大同乃是北方重镇,直面草原鞑虏,不可轻忽。”孙可望将披风紧了紧,轻声说道:“我意委你为征北大将军,赴大同,以替赣王,主持北境各项军务。你可愿往?”
“殿下,赣王只是偶感风寒,身体小恙,尚可勉力支撑。”冯双礼有些为难地说道:“而且,征北大将军之位贸然更替,恐对军心稍有影响。……请殿下慎查。”
“哼!”孙可望冷哼一声,“大同距离宣府不过三百里,快马奔行不过两三日。孤代陛下巡幸北方,于此召见赣王前来议事,可他却告病不来,声言病体沉重,未能远行。既然如此,这征北大将军之职,怕是也难以胜任了。”
“殿下……”冯双礼欲言又止。
“你可是认为孤在行鸟尽弓藏之事?”孙可望瞥了一眼冯双礼,“数十年来,赣王误我、谤我、恨我,孤皆不以为然,更是不屑与之分辩。自二十多年前,孤于云贵、两广、江南之地,奖耕种,兴工商,抑豪强,减农税,大力恢复民生,方有今日广德中兴之局面。孤所作所为,是非功过,后人自有评说。”
“而赣王却为士绅酸儒所怂恿,受豪强劣绅所蛊惑,以忠君报国为念,一意以孤为权臣国贼,以至渐生嫌隙。要不是念在多年兄弟情分,还有他稍有顾全大局之行,孤定然不会容他!”颀
“殿下,赣王他……,他只是想……想为大明尽忠。”
“呵呵……,为大明尽忠?”孙可望冷笑道:“三十多年前,我等跟随大王(张献忠)反明之时,他可有为大明尽忠之心?当年我们攻陷凤阳,挖掘大明皇陵的时候,他可有一丝忠君之念?”
“……”冯双礼喏喏不敢言。
秦王说得不错,当年大家可都是大明的反贼,是属于朝廷欲除之而后快的叛逆!如今,作为大明的臣属,似乎不该这般为它卖命,更不该为它尽忠到底。
可是,那我们现在所作所为,又是图什么呢?
“这些年来,若没有孤坐镇江南,大力整顿民生,不断整军经武,你等以为就凭大明这些酸儒劣绅、嘴炮官员能直面清虏一击?”孙可望嘴角带着几分不屑,“甲申天变,弘光帝坐拥半壁江山,军队数以百万计,且有富庶江南支撑,但在清虏南下之时,又是如何表现的?”
“弘光覆灭,永初登位,本以为可以振奋人心,恢复神州。可是,当江西、广东、山西等地反正归明时,天下大势又是如何短时间出现反复的?当年,若非我等孤注一掷,杀入云南,再据贵州,怕不是要被大明湖广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