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就可以了。” 何医生正在看呢,就静静站在她跟前。 低头,垂睫。 隔着薄薄一层口罩,几乎是咫尺之间,能听见他的呼吸,有规律地。 ……她现在是不是很丑来的? 何欢没戴手套,每次要调整角度都耐心地出声提醒,头侧过去些,口腔张大一点。 声音有一种奇妙的魔力,竟然让她安下心来。 “行了。” “怎么样?”主任医生问。 唐虞心虚地揉着腮帮子,何欢看她一眼,淡淡道:“吃太多甜的,还没好好刷牙。” 这好像是对她生活习惯的点评。 * “介绍一下,这是小何,我忙不开的时候都是他帮忙处理,天天开会,下次你来要是我不在,直接找他就行了。” 唐虞尴尬得脚趾扣地,但人在屋檐下,还是毕恭毕敬地喊:“何医生您好!我是唐虞。” “虞是……嗯,以后多麻烦您了。” 何欢正在翻她的病历,轻声“嗯”了句。 上一次送她回家以尴尬收场,如今见面直犯怵。 分手后像仇人分外眼红的也不是没有,他要讨厌她……让他讨厌就好了嘛。 陷入沉默,纸张翻动的声音。 两人同时开口,“……能打全麻吗?”,“上次的话,抱歉,是我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 唐虞还没反应过来,何欢说:“全麻?没必要,只是轻微疼痛,局部麻醉就可以,过度使用会影响脑部神经。”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 她商量:“但我怕痛,实在难受可以嚎两声吗?” 怕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过去一到打疫苗抽血之类的活动,唐虞的眼泪都是成吨算的,何欢在回实验班的途中经过,每次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在不妨碍治疗的前提下,可以。” “还有就是,万一我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说到这里,唐虞也有点不好意思,扭捏道,“能不能跟主任医师说一下,请他一边操作,再对我说几句‘不痛不痛’啊?” 何欢表情忽然变得很古怪,无语凝噎片刻后:“……可以。” 虽然听起来脑残,但是对她来说很管用,至少安心多了。 唐虞长舒口气:“谢谢,那麻烦您一会替我跟他说一声了。” “不用。” “嗯?” 不用谢?这也太客气了…… “不用跟他说,张医生最近要出差,你的治疗都是我来做。” * 第一次治疗很顺利,虽然打的是局麻,但何欢操作非常细致,确保她完全没知觉以后才动扩大针,疼痛感因此减轻了很多。 有时候实在是忍不住,唐虞一皱眉,何欢就面无表情地安慰:“不痛不痛。” 一旁配合的助手和护士们憋笑憋坏了。 约好下次复诊时间,又叮嘱了她做完根管治疗以后的注意事项,之前还担忧何欢万一对自己恶意报复,现在看来是多余的。 ——何欢果然是一个正直的人,怎么可能借着职务以权谋私呢? 唐虞这样想着,高高兴兴地走了,还没走出诊疗室又被叫住。 “等等。” 何欢没让男助手跑腿,而是自己亲自追了出来,大概是临时起意,走的有点快,三步并作两步,呼吸也有些急促,逆着人群向她而来。 唐虞愣在原地,只看见他摘下口罩,冷白的肤色上泛起了生理性的微红。 “还有事吗?” “嗯,”他说,“留个联系方式吧,下次来治疗提前通知我。” 唐虞对于何欢工作的专业性无可置疑,很配合地交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当年他们读书时流行的还是□□,如今已经是微信的年代了。他的名片和本人一样都走极简风,不是自己本名,也不是插腰点赞的职业形象照做头像,她这才意识到,对方也不过是跟自己一样,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上一位女病人走了很久了,助手还盯着何欢的背影纳闷。 “发什么呆,”护士把一叠材料敲他头上,“何医生要的药品和器械,今天之内必须搞定,耽误了工作,提头来见。” 男助手摸着下巴:“我在寻思啊,以前那么多美女慕名而来,他也没给过人家好脸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