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松了口气。 竖着耳朵偷听的康穆云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铮瞟他一眼,他又急忙憋了回去。 “我方才看见陶先生上楼去了。”林铮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晓月猛地站了起来。 “我还没向先生道谢呢,我得去找他。” 她摇摇晃晃,眼前天旋地转。 林铮生怕她不小心摔了,在后面跟着她上楼去了。 康穆云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又听见妹妹嘴里嘟哝着:“瑾瑜哥哥...” 他爱怜地摸了摸妹妹的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说不准啊...你还真能捡个便宜。” 得鲜居共有四层。 他们在酒楼三层的高级雅间,顶楼是个镂空的阁楼,供各位有雅兴的食客赏景。 苏晓月连走带爬地上了楼,便看到陶章站在顶楼望月,手中拎着酒瓶,神情颇显寂寥。 他一身白衣,掺着银丝的长发被夜风吹动着飘扬起来。 陶章似无所觉,任月光洒了满身。如同谪仙一般,不爱仙界,亦不恋凡尘。 苏晓月被风一吹,酒醒了三分。 她见陶章的样子,心中满是担忧,生怕他一时不慎掉下去。 她轻声提醒道:“先生小心些。” 陶章听见动静,趁着醉意半梦半醒间茫茫然回头望她。 一见身后的人,不经意手一松,酒瓶摔落,碎了一地细瓷。 “婉儿,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先生竟落了泪。 苏晓月从未见过这样的陶先生。 陶章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她,想要握住她的手,又有些犹豫,手足无措的缩了回去。 “婉儿,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他待你可好? 我既盼着你好,又盼着你不好... 我也能待你好,我能待你更好...” 苏晓月看他神志不清,只自顾自说着话,又忧又怕。 连连呼唤他:“先生,先生您醒醒... 您怎么了?我不是姑姑,我是晓月,我是苏晓月啊!” 陶章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痛哭流涕:“婉儿,不要走了。留下来,不要走了...” 原本跟在后面的林铮听见苏晓月声音都带了哭腔,只以为陶章喝醉了酒识人不清,唯恐他会伤到苏晓月。 他快步上前推了陶章一把,拉过苏晓月将她护在身后。 却不想陶章像是失了魂,站都站不稳。 他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直愣愣地看着二人,分不清虚虚实实。 “我这是...怎么了?晓月,你是晓月...” 他喃喃念叨着,渐渐恢复了神志。 陶章勉强地朝苏晓月笑了笑,歉意地说道:“晓月,对不住。我有些累了...为师先回去了。” 说着,他撑着栏杆站了起来。苏晓月想去搀他,被他一把推开。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都不要跟着我,不要跟着我。” 他发丝散乱,衣衫也松动了下来。方才沾了许多洒在地上的酒,又滚了一身的尘土,看起来很是狼狈,却仍然努力地挺起身离去。 二人跟着下楼,林铮怕他出了意外,吩咐康王府的侍卫远远地跟着陶章。 侍卫知晓林公子与世子的关系,恭敬地应下追了上去。 陶章突然哈哈大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人间。 “梦一场,梦一场啊...”走得远了,还能听到他的哀叹。 有些时候,清醒也是一种残忍。 *** 苏晓月今日太过开心,喝得实在有些多。 一番折腾,醉意又上头,哈欠连天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康穆云也实在受不住妹妹的碎碎念,几人便准备回家去。 苏晓月借着酒劲谁也不让碰,只许林铮搀着。 林铮过来扶着她,她竟就这样倚着他睡着了。 他有些无奈,所幸夜深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他就将苏晓月背了起来。 康穆云也背起自己的妹妹,此处离家也不算远,二人干脆就这么走回去。 没走两步,苏晓月和康穆清就此起彼伏的打起鼾来。 康穆云见她二人睡得熟了,严肃地询问林铮:“林兄可知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