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经深了,凌汐池站在屋外,借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在茫茫烟雨下宁静的小竹林,屋里寒蓦忧和芮儿正在为冰冽包扎伤口,未免再生是非,她决定不回藏枫山庄了,要在这里守着他们,冰冽受伤了,寒蓦忧和芮儿又不会武,如果那些人找上门来,寒蓦忧和芮儿两个弱女子又如何应对得来。 寒蓦忧来不及招呼她,便又去替冰冽煎药去了,倒是芮儿,看着她的眼神中深带疑惑,却也没多问什么,欲言又止后也去帮寒蓦忧去了。 凌汐池望着在笼在烟雨中的另一幢小竹屋,一时思绪万千,身后突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去,只见冰冽站在她身后,像是想说什么,思忖良久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汐池,你快回藏枫山庄去吧,你在藏枫山庄,他们不敢动你。” 凌汐池看着他,笑道:“我回不回去,你说了可不算,你那么讲义气,要将风满楼的事情一力承担下来,我可不能不讲道义,这件事情,我说了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冰冽垂下了眼睑,低声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你本来就知道那天就算没有你,我还是会杀了他们的,我去风满楼,本来就是为了杀那些人的。” 凌汐池道:“可我确实帮你搭了把手。” 冰冽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有些自嘲:“汐池,我是一个杀手,杀手本该无情,那晚即便是你,我也是动了杀心的,我庆幸我没有那么做,认识你之后我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当我知道这些人组成了一个复仇联盟的时候,心中反而坦然了一些,江湖上的规矩就是血债血偿,我并不害怕,我唯一害怕的就是连累到你和蓦忧。” 凌汐池叹了一口气,和他一样,望着漆黑的夜空,夜太长、太远,可光明总会到来,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扭头看着冰冽:“说这些干嘛呢,你一直都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冰冽沉默了良久,像是终于下了某种决定,郑重的看着她:“汐池,若是我死了,我能不能拜托你照顾蓦忧?” 凌汐池讶然的看着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原来,冰冽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寒蓦忧,默了半晌,她终于回道:“为什么要我照顾她,你自己的妻子,理应由你自己来照顾,若是不想她以后孤苦无依,那你就努力好好活着。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便该由你去守护,这是你的事,也是你的责任,责任这种东西并不是可以随便推卸的。” 冰冽转身背对着她,声音如叹息一般:“汐池,我知道自己不该向你提这样无理的要求,只是我答应过你,绝不会让风满楼的事情牵扯到你,我与蓦忧虽然曾经有过婚约,可她并不是我的妻子,我们之间也从未有过半点越轨之事,像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再去奢求这些东西,蓦忧是个好姑娘,但我却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凌汐池有些生气,回道:“冰冽,你不必如此颓丧,你该知道,蓦忧她并不是个笨蛋,她既然选择跟着你,便已经做好了和你面对一切的打算,她一个弱女子尚且有如此勇气,你更应该好好的活下去,别辜负了她。冰冽,我问你,在你没有主动去找那个所谓的复仇联盟之前,他们可有来找你寻仇?” 冰冽回头看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凌汐池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可他们却已经先来找过我了,或许他们,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既然江湖传言,血域魔潭有异宝出现,那她这个从血域魔潭出来的不明身份者必然是众矢之的,抛开她本就是风满楼事件的参与者不说,所谓的江湖仇杀无非就是为了名利、权势、地位,号令江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她的身上怀揣着这样的“异宝”,又能安全到哪儿去。 世人并不在乎真相,在乎的永远是在某一件事里,他们有没有既得利益,冰冽一个杀手,一个罪臣之子,孑然一身,就算指认了他是杀害风满楼那些人的凶手又如何,杀了他能得到什么,而她不一样,她背后有藏枫山庄,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凌汐池接着道:“不瞒你说,此事和冥界有关,我曾亲眼看见冥界的曼陀罗会见了铁血屠场和含鹰堡的人,既然如此,冥界怎么可能会让世人知道你是凶手,若非你这次主动站出来,他们永远不可能怀疑到你身上。” 冰冽望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无话,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好一会儿,他才道:“汐池,我送你回去吧!你既然知道自己不安全,就不应当再出来四处乱走,你放心,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他们伤着你的。” 凌汐池笑道:“又说胡话了是不是,我们都不会死,我也不会走的,若是他们现在真的来了也没什么,该解决的就解决,我不想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的过活。” 远处有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凌汐池和冰冽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结束了这段对话,扭头看去时,只见寒蓦忧端了一盅汤走了过来,看到他俩站在门外,寒蓦忧连忙招呼他们进门:“外面风大,你们站在外面做什么?快快进屋来吧,我给你们做了一点吃的。” 凌汐池和冰冽依言进了屋,寒蓦忧先是盛了一碗汤递给了冰冽,又盛了一碗给她,温柔的笑了起来:“汐池,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吃一点。” 寒蓦忧的语气真诚且带有一丝愧疚,甜美的笑容让人无法拒绝她的话。 凌汐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