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慢用。” 餐盘落桌。 盛逸悔率先开动,对面的谢策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手指快速敲动正玩着手机。 “吃饭了。” 陈夕照提醒。 谢策立刻收神,一边揣回手机一边喃喃自语:“还炒我鱿鱼,我现在缺你那点零花钱?” “你说什么?”陈夕照没有听清。 “没什么,这是羊排吧?怎没配点生蒜?”谢策刮了刮刀叉。 “这是西餐厅,配什么生蒜?”陈夕照正要开动,方才的侍应生去而复返。 “您好,这是羊排的酱汁。” 侍应生先端下一份黑色的料汁,“这是黑椒鸡枞酱。”后端下一份带着丝丝血红的棕色料汁,“这是番红花鹅肝酱。” “好,谢……” 盛逸悔正要接,谢策却在扫过棕红色料汁时脸色巨变,随即大退,甚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酒杯。 “拿走!快拿走!”他指着那碗酱,哆哆嗦嗦。 “什么?拿走什么?”盛逸悔不解。 陈夕照本也有些疑惑,猝然想到什么:“人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起身夺过那碗鹅肝酱藏在了身后。 “什么都没有,谢策你再仔细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侍应生把酱汁撤下去。 片刻功夫,谢策额角便起了一层冷汗,嘴角也泛白得厉害。 盛逸悔递给他一条毛巾:“喂谢策你醒醒,你怎么了?” 陈夕照提醒:“你盖他脸上试试。” 盛逸悔展开毛巾,依言覆上谢策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唤回理智,谢策深吸了口气渐渐平复下来。 “没事,我没事……”他撑着额头。 “你这个样子哪像没事的?到底怎么了?”盛逸悔不信。 “逸悔,你能帮忙要杯柠檬水过来吗?帮他醒醒神。”陈夕照打断她的追问。 “好。”虽然狐疑,盛逸悔还是走了。 陈夕照收回视线,对谢策轻道:“此处不是大业,无人再敢伤你我分毫,你……” 她还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 谢策没有抬头,声音暗含沙哑:“报应,这是我的报应……” 陈夕照沉吟片刻:“阿妩泉下有知,定不愿看你如此自苦。” 谢策摇了摇头:“她若泉下有知只会恨我怨我,死的该是我,该是我……明知那日匪寇入城,却连一次回头也不曾。”他咬着牙,愈发哽咽,“为何苟活下来的总是罪大恶极之人?她该来此,她该来此……” 陈夕照舔了舔唇,似不知如何安慰,措辞良久,只是道:“你为她报过仇了,报过仇了谢策。” “若再来一次,我必定不会如此疏忽……” “不会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见他迟迟不能平静,陈夕照递给他一块新的毛巾:“羊排都冷了,快吃吧。” 总归不是什么三岁稚儿,谢策很快平复。 没多一会儿,盛逸悔也端着柠檬水回来。她扫过谢策红肿的眼尾,并未多问,而是笑嘻嘻说起刚才差点打翻别人餐盘的糗事。 沉闷的气氛三言两语被扯开,仿佛刚才的意外不曾发生过。 正说笑着,盛逸悔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扒拉了没一会儿说出个令人疑惑的消息:“哎?大哥说今年在奶奶那儿过年,让我和二哥晚点搬过去。” “往年是怎么过的?” “在家和我妈过啊,初一再去给奶奶拜年,然后是其他长辈礼尚往来。”盛逸悔道,“对了大嫂,你肯定跟我们一起对吧?” 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盛知樾昨天那通电话,陈夕照多半是不会去的。但她既然答应等着盛知樾一起过除夕,还是不好食言。 “嗯,当然。” “那太好了!咱们可以凑一桌麻将!不过……大哥通知得这么突然,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陈夕照心中也有些怀疑,却不曾表露:“应该不是,可能只是想多陪陪奶奶,昨天他还跟我提起这个。” “是吗?”盛知樾依旧狐疑。 “不信你问谢策。”陈夕照下意识。 “他还知道这个?”“我怎么知道这个?”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始攀扯起来。 陈夕照从未觉得吵架的声音如此美妙。 她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