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顾钦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小心翼翼,妖尊大人柳眉微竖,没来由的,她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尤其是…林不玄正与其他狐妖洽谈盛佳这回事。 说来也怪,自己与林不玄根本没什么关系,只是他身上有股古怪的很熟悉又说不出来的味道, 嗅起来像是什么故人似的… 此外…他越少上心自己越好,本尊用得着这般… 也不对… 要说关系那还是有的,只是这关系正巧与亲近那层面相悖,反而是应该还在互相猜疑互相利用的阶段才对… 即便如今林不玄助自己威慑一众狐妖重掌涂山,可谁也不晓得他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他本魔门出身, 对自己这“仇家头头”什么都做的出来才是。 吞心意丹是聘请他“受累”的筹码,可之前的账呢? 妖尊大人架起她那双令人瞩目的长腿, 端着茶杯打算好好算旧账。 在林不玄的视角里,自己最早是利用了他那位“太后姐姐”,而后则是妄图掌大离的幕后权政,三番五次想要捉林不玄回涂山炼修为,也算是要他的命的… 即使什么都没得逞算不上深仇大恨那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吧?就这么算了? 妖尊大人眸光转向圆桌案板上摆着的两条虚幻的灵尾,陡然起身,自觉林不玄此行绝不止这么点心思,定然藏着掖着什么,她还是放不下心来。 毕竟整个大离无人不知这姓林的睚眦必报。 她从塔楼的窗栏往楼下张望,已入秋,天寒凉,即便是白日里的青丘也有不小的雪徐徐下,素白的雪花顺着她的眉前,坠至楼下庭院里林不玄的肩上。 人影与妖影错落,嬉嬉闹闹的笑声跃入妖尊大人的挺然竖起的一对狐耳中,她面色渐冷,有些不太满意。 她自己其实也清楚这些莫名的情绪多半来源于自己那股子要强的劲儿在林不玄面前失了措。 反而被他强迫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向他任何难以启齿的条件屈膝之时, 结果林不玄又恰逢其时地让了一步,自己那满腔愤恨忽然就变了味道。 可即便妖尊自己心知肚明应当克制, 却依旧披上衣衫跃下楼去。 ———— 林不玄正叼着画笔干老本行,面前宣纸画布上的是雪落时节,狐妖成群,华贵的衣衫玉牌标志着这皆是寻常妖族能见一眼都是奢望的督抚狐妖,一黑一红两位狐王在其中更是有如众星捧月。 身为涂山万妖朝拜的狐王,她们脸上的巧笑嫣然也不晓得是不是装的,反正林不玄狐假虎威玩得尽兴。 有着“妖尊大人钦点唯一单传弟子的夫君”这一身份,林不玄于如今的涂山,才是真正的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 小狐狸拨开那一堆颜色各异花团锦簇的狐尾,站到林不玄身侧来,嗤之以鼻道: “这便是你出大离的所向?所谓清辉圆月本尊是没看到,就见得一帮狐妖花枝招展了。” 林不玄倒是坦然,一边补上远处的亭台楼阁,一边眼角余光挑挑拣拣,还不忘传音道: “我见书上说‘有人的地方才有江湖’,涂山妖怪众多,不也算是江湖?只是这江湖中…足够波涛汹涌, 峰峦迭起…” 小狐狸抱起手臂横他一眼, 才发觉他的画作上的确“峰峦迭起”,她哼声道: “就知道你!算了…那位妖尊来了…” 清脆的脚步声略带几分寒意, 妖尊还没到呢,这帮方才几乎贴着林不玄背有几分让他揩油意思的狐妖才是急忙退散,忙直挺挺立在一旁,各色狐耳也竖立,她们毕恭毕敬躬身朗声道: “恭迎尊座大驾!” 林不玄还没回头,就听那稍显熟悉的声音冷冷数落道: “是刚刚结束四分五裂,还是涂山早已国泰民安蒸蒸日上了?一个个的缠着人家有妇之夫,成何体统?” 妖尊似是又轻轻踱了一步,脚下的木屐踩着雪正蹭蹭作响,她微微一顿,又是说: “你二者身为涂山狐王,此番是来负荆请罪的,既已断尾,本尊便也不再多追究,还不去治理涂山界内?还杵在此地是等着本尊亲自动手再截下一尾是不是?!” 一众狐妖当即花容失色,忙喊着什么“小狐知错,还请妖尊大人饶过,小奴这就去办…”之类的话,耷拉着狐耳告退。 天际间流光溢彩转瞬即逝,林不玄站在雪里等了片晌也没什么声音,才转过头,一双眸子离自己的脸估计不到几寸,素白的狐耳挺立,一如她的眼神,有几分凶厉在。 林不玄倒是有点儿尴尬的,忽觉几分被捉奸的意思。 可自己跟眼前这位九条雪白狐尾颇有节奏一上一下律动的妖尊说白了至多也就是“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