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火光在顷刻间亦飞腾出朱门,落在那道漆黑火柱四周,火焰之中,显出李虎、秀秀、青苗的形影。
“大师兄!”
“猪子!”
“黑殃使!虎狱使!”
众人纷纷出声,招呼着自己相熟的人。
烙印于他们各自身上的倒垂血十字,此下已经消失无踪。众人劫后余生,一个个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连不苟言笑、寡言少语的李彘,此时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
“猪子,那‘天启骑士’可已被你封押了?
还是把它赶走了?
我们在船上,看不见外面情形,只有这位孙老爷爷清楚外面发生了甚么,但他也不和我说……”李黑虎咧嘴笑着,同苏午连连言语着。
被李黑虎称作‘孙老爷爷’的孙吉把黑虎从苏午身畔挤开,他看了看神色空洞的苏午,眼珠子转动着,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巴掌高的小葫芦。
那葫芦已在主人长久的把玩之下,变成了油润的酱红色。
葫芦皮上,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来,喝口酒罢。
茶是涤烦子,酒是忘忧君。
一口酒能解百乏!”孙吉一边将酒葫芦递给苏午,一边言语道。
他那个族侄‘孙九’看到孙吉如此,神色有些讶然,再看向苏午,眼神里竟有了些丝羡慕。
苏午从前并不好饮酒,自从于‘鬼梦’之中做了鬼郎中以后,对于酒水也少了许多排斥,他听着孙吉所言,接过那只酒葫芦,向孙吉道了声谢,拧开葫芦塞子,隔空往嘴里倒了一大口酒——酒线入喉,一种暖熏熏的气息就在五脏六腑间荡漾开,又随周身血液,暖意熏染进苏午的四肢百骸,乃至性魂之中。
“确是好酒。”苏午赞叹了一声,将酒葫芦还给了孙吉,他感应着身畔徐徐流淌的天河之水,道,“这一股天河之水,于我已无太大作用。
您是好酒之人,先前我亦答应了您,今下您可将这一股天河之水尽数拿去酿酒。”
“我请你喝酒,可不是图你的天河之水。
不过,你既然要将这股河水送我,我也没有推辞不受的道理。
多谢你了!
酿出好酒来,我和你一人一半!”孙吉咧嘴笑着,说道,“你是个很不错很不错的年轻人,可惜我们孙家除了会凿木头、盖房子以外,也无甚能帮你的。
——你以后要是死了,我可以不要钱帮你打一副棺材。”
送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棺木,总是不吉利的事情,更何况孙吉还称要等苏午死了的时候,过来给他打一副棺材——这般言语,在常人听来,难免刺耳,认为是对自己的诅咒。
但苏午清楚孙吉话中含义,明白这位桃源村老木匠的心意。
他神色一正,就要起身向孙吉拜谢:“老伯,我以后若是死了,确可能需要一副好棺材,我便不推辞了,多谢——”
“诶,不必言谢。”孙吉阻止了苏午起身,又把那个小酒葫芦递给了苏午,“这酒葫芦也给你,作为信物——葫芦里的酒,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只是有一点——不能给别人喝。
行了!
我们走了!”
孙吉摆摆手,转头看向了孙九:“走走!咱们回去了!”
“这就走了啊?
不等李彘吗?”孙九迎上来问道。
“他还有他的事要忙。
等他做甚?”孙吉又一次把李黑虎从苏午身旁挤开,瞪了李黑虎一眼道,“你莫问你这大哥那般多,他这会儿累着呢,叫他歇歇罢!”
李黑虎一脸茫然,挠了挠头。
按他与猪子的出生年月时辰来讲,他比苏午其实还大几个月。
他该是苏午的兄长才对。
只是就眼下情形来看,还是‘弟弟’帮助哥哥更多。
“黑虎,已经没事了。
红骑士带来的劫数,已然被压制下去。”苏午看向李黑虎,与对方说了几句,暂解了黑虎心中的稍些疑惑。
黑虎神色惭愧,其实还有颇多话想说。
但那火光中的三道人影,此时已经安抚好了手下众人,亦临近苏午身周,将苏午团团围住,他们也有许多话要与苏午分说,黑虎也不好‘霸占’着苏午不放手。
他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未有多说其他。
李彘站在黑虎身后,他看了看自己手中提着的柴刀与木杆组成的一柄朴刀,犹豫了片刻,便解下背后背着的牛角长弓,身形越过李黑虎,将那张弓递给了苏午:“我除了有把子力气之外,身上也没有太多东西能拿得出手——后世子孙太不肖,李家收来的供奉很少,家底也不比村子里的其他家……
这张弓算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就送给你罢。
今次若没有你搭救,我这后人说不定就得凶多吉少了。”
“我并不常用弓箭。
先前自张五郎仙人法坛前所得神弓,已被我转赠给身边友人。
更何况,这弓留在李大哥手里,比在我这里用处更大。”苏午直接推拒了李彘送来的礼物,道,“黑虎与我自小一同长大,虽非亲生兄弟,但亦与亲兄弟无异。
我救他,是出于兄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