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得很大,有泪意蕴含其间,一双手还紧紧抓住夏瑞珠的衣摆,恐惧中又带点不敢置信,“可,可我,我和阿长的身契……” 夏瑞珠转身握住她双肩,认真道:“别怕,我跟老夫人说过了。为了得到那价值二三万两的庄子,夫人绝不会在意你们。你们在她眼里就跟蚂蚁一样!我在她眼里也是!一只蚂蚁卖了二三万两,重要是这二三万两!” 红豆的眼睛被泪映得晶亮,吸了下快要涌出的鼻涕,“姑娘,你绝不是蚂蚁。” “对,我不是蚂蚁,你也不是!阿长、梅姨娘都不是!我们是活生生的人,我们该追求美好的生活!没人欺负,有人爱的生活!走,收拾行李,我们走!” 她双手展开,用力一挥,仿佛在挥动旗帜,坚决的意志扩散开去,感染了屋内所有人。 行李打包得很快,本也没有什么,几个铺盖卷儿,几件旧衣,另外还有一筐猪肉一筐米面。 马车很快被赶了过来,车上铺着厚毡子。红豆把梅姨娘哄了上去,又与那仆妇一道,搀扶阿长爬了上去。 猪肉和米面筐用布蒙了绑在车厢后头,火盆和砂锅端到车厢内,搁置好,整理工作也就完成了。 夏瑞珠用帕子半蒙了头脸,单坐在车厢右侧,看看左侧的梅姨娘、红豆,还有躺在车厢地板上,把伤腿垫起的阿长,轻轻舒了口气。 马车行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车檐下挂着的羊角灯散出暖红红的光,照亮了另一辆汇聚过来的马车。 车帘掀起一角,昕兰探出脑袋,高兴地喊道:“小神医,你跟我们一道走吗?那真是太好了!” 夏瑞珠刚要回答,却见昕兰马车后又赶过来一辆马车,发髻上簪着两朵小白花的周鸾翻了个白眼,“什么脏的臭的都要蹭上来,祖母真是老糊涂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小神医救了我家姑娘的命!是我们周府的贵客!” 昕兰气愤道。 “什么周府贵客,我看她那穷酸样,是来谋我们周府钱财的吧。” “你……” 昕兰欲骂,却被夏瑞珠一摆手拦下,“昕兰姑娘,你知道这世上最脏的是什么,最臭的又是什么吗?” “什么?”昕兰瞪一眼周鸾,立马摆出好奇样。 “最脏的就是踩着自家姐妹来彰显她清白的那颗小人之心,最臭的就是胡乱揣测每个人都要来害她的那颗恐惧之心。佛曰,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 昕兰猛然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意思?” 夏瑞珠瞥一眼周鸾,好整以暇,“就是佛说,一个人看到的事物,对事物的理解、观感,都是由她内心决定的,她看到的是脏的臭的,那她的内心就是脏的臭的。” “哇!” 昕兰立马看向周鸾,嫌弃地撇嘴,仿佛看见了污秽之物。 “你,你们……” 周鸾气得手抖,又羞又愤地狠瞪了她们一眼,一摔帘子缩回脑袋,那张涨红脸上似乎鼻子都歪了。她大骂仆妇,“笨手笨脚的,拉个马车都不会,还不快点。” 拉车仆妇无奈,左右看了看,只得拉着马车往道边上挤去,不防车轮撞上一块石头,狠狠颠簸了一下。 周鸾一个后仰,脑袋咚一声撞在车厢壁上,吓得她发出一道悠长尖叫。 昕兰咯咯笑了起来。 夏瑞珠耳朵微动,似乎听到她马车内,又多了一道笑声,很微弱,却畅快。